《间幕·完美篇》15、离别乱古

沐着无尽的瞩目，宸音一步步踏足对峙的两名不朽强者之间，属于仙王的气机渐渐升腾而起，压向安澜。

“原来你如今是处在那个时间点么……”

——你第一次踏足时间长河，有缘轮回仙古，功成仙王！

踏鼎而立的男子似是自她的气息确认了什么，忍不住叹息出声，凝望着女子的眼神里蕴含着深深的怜惜和温柔。

宸音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神光流转，看了看近前散发着仙王气机的男子，来自未来时空的叶凡，清凌凌的子柔和下来：“此刻的你，已经完全不下于当下的我了……不过看你的样子，未来果然也不平静啊！”

这人踏鼎而来，面色疲惫，乱发披肩，白衣染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足下的巨鼎壁上还有很多痕迹，刀痕、箭孔、剑气弥漫，各种至强兵器都留有印记，显然曾爆发惊世之战，而且应该就是在不久前发生的。那大战实在过于激烈险恶，使得巨鼎连自主愈合尚且都来不及，直到此刻那些痕迹还在不断淡去。

对于宸音的感叹，叶凡无所谓地笑了笑：“未来确实不易，好在希望从未远去。”

宸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转了眸光，继续向着安澜走去。

安澜肃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低声喝道：“幽罗，你果然不是仙古之人！”

——仙古末年的最终决战，这个女仙王坠入突兀出现的时空裂缝中。战后他们异域诸王曾讨论过其中蹊跷，最后得出她非是出自仙古的结论，所以才会在动用仙王之力时被排斥出了仙古时空。如今看她现身于此，越发佐证了他们当年的推论。

“我是不是出自仙古重要吗？”宸音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安澜看着她周身缭绕不散的淡淡杀气，眉头挑起：“你很想杀我？”没等宸音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是了，你是无终的女人，而我们围杀了无终，你又岂会不恨？”

“安澜，你的废话太多了。”

宸音抿了抿唇，手中的混沌长剑一动，一道幽暗的剑气直直地劈向对方。

无尽的寂灭死亡之意随着剑气降临而下，安澜的心头隐现一丝淡淡的危机感，顿时眸光一冷，当下沉声喝到：“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那就一战吧！”

没有丝毫犹豫，安澜一手托着原始帝城，另一只手紧握黄金战矛，爆发出璀璨刺目的金芒，猛地对着袭来的剑气方向一划——

轰！

金色的光与幽暗剑芒相交，几乎破灭万物的强大神力令虚空不断湮灭，若非这仅仅是两人有意控制的试探一击，单单这一下，就可以让整片战场化为虚无。

宸音清凌凌的眸光闪了闪——动作这么大，也不曾引动天地反噬，可见她的欺天之法果然有效，想来此番能够无所顾忌地动手了！

“你去吧！”

异域另一不朽之王俞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安澜身旁，伸手替他托起帝城，对安澜说道。

安澜点头，下一刻便冲向了宸音。

黄金战矛与混沌长剑碰撞在一起，长空龟裂，大漠沉陷，域外有一挂又一挂星河簌簌落下，如烟花绽放。恐怖的神芒如汪洋淹没天空，大漠中的亿万生灵通通软倒在地，几乎被威压爆碎。天空中五张法旨同时洒落光雨，既是对抗天渊，也在守护异域大军。

光芒散尽，两大强者对峙而立，而安澜金矛的一侧竟出现一个豁口，所有人震撼不已——不朽之王的兵器居然在刚刚那一击中破损！

安澜的眸光越发宁静了，深邃如海。古矛从虚空收取精金之气，很快就自行恢复完好，而安澜也再次持矛冲刺过来。

宸音微微一笑，温润的仙光自体内蔓延扩散开去。这招轮回仙光是她在人道极巅时开创的禁忌法，在仙光领域之内，任何修为高于自己却还处于同一层次的敌人都会被拉低至与自己同级，同级之人则被削弱得更严重。仙古末年每次大战她都会倚着这一禁忌法群战数位准仙王，战力惊艳两界。

接下来的大战，无论安澜如何出招，宸音只是手持长剑劈过去，那剑气蕴含着浓浓的轮回破灭之力——光暗、生死、阴阳、五行、因果、真幻……种种圆满轮回破灭后蕴生的伟力足以击破不朽之王的任何攻击！

在硬碰硬的激战下，安澜占不到任何优势，只能接连不断地接下破灭剑气，躯体不断受创，完全看不出其纵横埋葬一个又一个纪元的无敌姿态。最终，他连躯体都爆碎大半，甚至开始燃烧生命，竭尽所能地想要扳回战局，却被宸音以一记轮回劫光彻底击毁身躯，元神也遭到重创。

就在宸音打算上前补一记杀招时，天地蓦然生变！

“咔嚓！”

天空裂开了，一股浩瀚的无上威压席卷了这片天地，让所有人心头发寒，头皮发麻，无不惊悚。一道道粗大的秩序与规则之链对着宸音垂直降落。

这一刻，直面天地威压与规则链条锁定的宸音满心寒意悚然。强大如她，在这股天地之力面前，竟是无有半点抵抗之力，须臾间便被那一条条粗大的秩序之链牢牢锁住了自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天地秩序！”

俞陀和叶凡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惊叫。

宸音在乱古时空做出了这么大的动作，几乎要将安澜彻底斩杀，终于再也欺瞒不过天地意志，此刻上苍降下了极为可怕的秩序规则，阻止她逆天行事，若她当真要将安澜的性命彻底留下，就会有极度可怕的天罚大祸降临。

叶凡的脸色彻底变了，惊急道：“宸儿，快住手！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宸音沉默不语，只冷冷地注视着被她近乎打残的安澜。她整个人虽然被秩序链条加身，但一身气势丝毫无有折损。

同样被锁定的安澜此时却是冷笑出声：“原来如此！想不到啊，你不止不是仙古之人，甚至连当世之人都不是……你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岁月！”

“如今你用以欺天的禁忌手段已经失效，若一意孤行，必将付出比仙古时代被生生驱逐更为惨重的代价！”

“此战是我败了……不过，幽罗，你终究杀不了我！”

宸音握着混沌长剑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在叶凡忧惧的眸光里将长剑收起，轻声一叹：“跟你同归于尽未免太亏了……还是等无终轮回归来亲自跟你清算这一笔身死之仇吧，如果你有幸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轮回？你说无终会从轮回归来？”安澜不屑一笑，“我俯视万古，见惯生死！谁曾轮回？仙王斩掉都只能成粪土，谁敢在我面前轮回？轮回只是一个美丽的笑话。真强者，从不信轮回！”

不远处，俞陀神色漠然，道：“轮回？这世上从来没有轮回的人，只有轮回的事。”

两大异域不朽之王都否定了轮回，根本不信已经身死仙古的无终会从轮回中归来，帝关内外听了大堆隐秘的人们也满心疑惑茫然。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也没有。”宸音在众人的惊疑莫名中轻轻开口，“我就是轮回啊……”

——从未来到过去，她历经十世轮回蜕变，一颗轮回道果已经初步圆满，等她回到自己归属的岁月，完全可以开辟出真正的人世小轮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澜和俞陀越发惊疑了。

宸音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转头看向叶凡：“我要回去了。”情势演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已经无法继续停留在乱古了。

得了这话，叶凡才稍稍放松：“好，我们一起。”

宸音轻轻颔首，遥望着帝关的城墙之上，那个身姿挺拔的负剑青年，柔声呼唤：“昊儿！”

“娘娘，我在！”

青年石昊凝望着她，眸色深深。

“多年未见，你成长得很好，我很欣慰。”宸音看着他的眼神很暖很柔，“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我确是拿你当亲子相待的……等我归去以后，你要善待自己，哪怕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知道了吗？”

“娘娘，昊儿知道，昊儿也是自幼便一直视您为母的！”

石昊眼圈泛红。这个女子，予他新生，养他长大，教他成才，充斥了他的幼时记忆，在他生命里占据了实质上的母亲位置……此刻他们将要真正分离，时空把他们彻底隔离在岁月长河的两端。

宸音微微一笑，素手一动，一枚圆润的玉璧被她送到青年面前：“这是最后留给你的东西……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那玉璧封印了她破入仙王后的一些感悟，还有很多异界诸天高级道法，算是对她当年留予他的底蕴的补充；玉璧本身更是蕴含着仙王的随手三击，当可为他解决一些困境。

“再见了，昊儿……”

宸音终于祭出莹白温润的轮回玉璧，一步踏入叶凡一直镇压的裂缝中，冲进了时间长河中。

霎时间，整条时间长河都剧烈翻涌起来，强如叶凡也无法再支撑那道裂缝，很快便与宸音一同遁入到时间长河中。

不过，消失在乱古天地之前，宸音却是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安澜，我的确杀不了你，但我可以代无终先讨一点利息……”

在帝关内外所有人的震撼中，宸音顶着秩序规则链条的锁定压制，对着残了大半的安澜骤然打出一道璀璨到极致的仙光，以轮回之力生生将安澜打落了仙道领域，后者若想重归仙王巨头必然要花费大量时间，期间还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算是废了异域一个顶级战力。

这一举动必将导致未来发生未知变动，所以天地意志也是被宸音激怒了，缠绕在她身上的秩序规则锁链瞬间狠狠穿插进她的身体，一下子便将之重创。

硬生生正面承受了天地反噬，宸音的躯体几乎完全破裂，全身鲜血淋漓，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容色惊怒的叶凡身上，被时间长河带着向下游遁去，消失在这片天地间，留下了脸色惨白双眸赤红满是愤恨不甘的安澜和神情难看无法平静的俞陀，以及更多或是惊叹或是担忧或是震撼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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