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篇》32、迷雾重重

沉沦了十几万年的荒古圣体在叶凡身上重新焕发生机之事震撼了整个北斗，诸多修士前来叶凡暂居的院落拜访结交，其中不乏诸圣地世家强者和各大教传人，称得上门庭若市。叶凡整日应付着一场场宴会与交流，对比从前奔波逃亡的修炼界底层生活，很是感受了一番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叶凡很快便离开神城赶赴灵隐圣地一行。

自打从黑皇处得知那枚玉璧竟是幽皇璧以后，叶凡就知道自己必然要与世代奉幽皇为灵祖的灵隐圣地产生交集，所以对灵隐圣主在他破劫次日便上门拜访，他心里一点都不意外。当对方对他表达出深厚善意并邀请他前往圣地一行时，叶凡干脆利落地应下，想到那里去探寻一些有关幽皇的东西。

此时他倒是完全没有前往其他圣地世家的忌惮之感，除了因为自己手握幽皇璧足以应对来自帝兵、帝阵的危机，还在于灵隐圣地的行事风格一直都很令人放心。

灵隐圣地是个风格很平和的宗门。由于地处东荒边缘海岸地区，少有纷争，宗门帝经《长青经》主修生命之道，重在感悟生命自然，小有所成后不仅自身寿命比其他同境界修士长出一截，甚至能够使用特殊手段助人延寿，加上圣地中有帝阵和帝兵“遮天伞”镇压庇护，以及幽皇留下的一份香火情，各方圣地世家都愿意与其保持比较友好的关系。于是数十万年下来，整个宗门的处事风格都渐渐偏向于平和，算得上厮杀不断的北斗大地上的一股清流。

叶凡在灵隐圣地停留了一年左右，借助圣地传承很是充实了一番底蕴。可惜圣地虽然传承了幽皇大量或完善或残缺的道法和感悟，但对幽皇本身的记载却不多，他们甚至连对方主修大道是什么都无法确定，只因帝经《长青经》是幽皇以灵隐圣地开创者、初祖尹长青的准帝经完善而成，而帝兵遮天伞则蕴含着浓浓的生死之力，因此外面才传说幽皇主修生死之道。倒是叶凡联想到幽皇璧的真名，心下隐隐生出一点猜测：“轮回玉璧……却不知这世间是否存在轮回……”

离开灵隐圣地，叶凡继续投身大世争锋。入圣涯寻九秘，火魔岭灭群敌，中州探索遗迹，秦岭争夺化仙池和龙穴机缘，奇士府约战强敌，期间大战诸方强者，道行勇猛精进。

奇士府外，叶凡斩灭阴阳教主，却遭死咒缠身，生死炼狱四十九天，叶凡选择渡劫以破局。无穷天罚淹没虚空，磨灭死咒的同时，也给叶凡带来真正的危险。

浩瀚雷海中，连绵的古老宫阙沉浮，有人形闪电从中走出。那人通体洁白如玉，头顶赤色永恒神炉，璀璨夺目。

“这是恒宇大帝的烙印！”

叶凡面色凝重，全力对抗这两道与他实力境界持平的烙印虚灵。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道人形闪电飞出雷海宫阙，头顶古镜沉浮，与虚无凝结。

“这是虚空大帝的烙印！”

叶凡面色更沉。

半日后，他已浑身是伤，无比惨烈，却无法击败两道人形闪电，只能保持一个平衡的战局。

就在此时，第三道人形闪电出现了。那是个姿容倾世的年轻女子，头顶玉璧，对着叶凡一指点下。

叶凡此刻却是怔住了，毫无防备地接下了这一指，浑身浴血，几乎跌落半空，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女子头顶的玉璧与他颈间的幽皇璧外形毫无差别，而女子的容颜叶凡亦是熟悉到灵魂里，那分明是他妻子的模样！

他耗费了绝大的意志才将那份震惊勉强镇压，继续与雷劫战斗，一天一夜之后，雷海终于散去，叶凡正式进入仙台秘境。然而他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有深深的震惊与疑惑——他的宸儿与幽皇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这一次，叶凡的心，彻底地乱了。

一年后，幽皇弥罗界开启，南岭的妖族、西漠的僧众、中州的四大神朝诸子百教、东荒的圣地世家、从封印中复苏的太古族……来自北斗诸方势力的天骄在弥罗界中开启了长达十年的争锋。

叶凡行走在弥罗界内，夺机缘，修秘法，战天骄，十年争锋，十年造化，直入仙台二层巅峰之境。至此，他终于感觉到，距离自己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过当前他最在意的，是掌心那一枚从弥罗界带出来的青玉璧。黑皇兴奋地告诉他，那是通往幽皇道场幽罗山海界的空间传送密钥，此时它死死咬着叶凡不松口，定要与他一同进入山海界中。叶凡爽快地应下，并迅速启动了密钥，开始穿梭空间的一瞬间，他期待此行能够解答他所有的疑问。

“到了！我们到了！就是这里！幽罗山海界！”

落在中央巨岛的大黑狗兴奋得仰天长嚎，它顾不得叶凡，一马当前地直奔岛屿中心的参天古树而去，叶凡连忙跟上，在这片钟灵毓秀的仙乡净土疾行，一路穿花拂叶，踏水而行，终于来到那株生机弥漫的菩提巨树之下。

“帝后！帝后您在吗？小黑回来了！小黑回来看您了！”

黑皇呜呜叫着，直直地向菩提树下的竹苑仙府跑去，破门而入。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它不曾在竹阁中看到自己殷殷思念的两个人，也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只言片语，整间阁楼就如同它当年离开此界回紫山前的模样。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在？！”

叶凡看着那条大黑狗兴奋不已地跑进去，又风一样地跑出来，一边不可置信地高叫着，一边拍打抓挠着菩提古树的树干，“菩提树，你出来！大帝和帝后怎么不在这里？他们到哪里去了？”

菩提古树翠绿繁盛的枝叶哗哗作响，几根枝条垂下，将壮硕如牛的大黑狗缠起来远远地扔到一边，同时一道意念投入到它的心神间，大黑狗一下子安静下来。

“什么？你说大帝八万年前就消失不见了？帝后也在五千年前离开了山海界一直不曾归来？”

黑皇立时跳脚不已，黝黑的狗眼瞪得老大。

菩提树又抖了抖枝叶，任黑皇如何追问，都再不做声，气得黑色大狗嗷嗷乱叫。只是没等它叫几声，就被人以蛮力禁锢，抬头一看，叶凡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它：“我觉得你应该跟我老实交代一下，所谓的大帝和帝后什么的。”

黑皇此时正为寻不到两个主人而满心烦躁，哪里有心为他解惑，只是一脸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交代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嗷——叶小子你来真的啊？！”

背上骤然加大的力道痛得黑皇惨叫出声。

“告诉我！”叶凡坚持问到底。

“你松手！我就告诉你！”

黑皇痛得龇牙咧嘴，直到叶凡松开禁锢它的手臂，方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实交代说：“大帝自然是无始大帝，帝后便是此界的主人幽皇，我是大帝和帝后游历宇宙时救下并收养的一条凡间最普通的狗。”

叶凡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说，幽皇是无始大帝的……帝后？”

——那个容颜与他的宸儿极其肖似的幽皇居然是无始大帝的……妻？

叶凡双拳握得紧紧的，心下是吐不出道不明的憋闷，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东西。

大黑狗翻了个白眼：“是！没错！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就别继续吵我！”

被叶凡这么一打岔，它倒是从得知帝与后双双不见的失控中冷静下来，不复此前的暴躁，毕竟它能够肯定他们必定还活着，既如此，总有再见之日，它耐心等着便是。只是叶凡这反应似乎有点不太对，不过它也没多想，只当他一时不敢相信竟有古之大帝活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

叶凡摇了摇头。

“那你接下来就自己在这一界转转吧，看上什么都可以带走一些。还有，你拿到那枚青玉璧便代表何以获取幽皇的传承，等会儿你进竹楼到书架上自己选一下喜欢的道法。”黑皇大方地指点他，忽而又沉声警告道，“对了，这个山海界可是处处都是珍稀灵粹，我绝对不允许你做出一锅端还有刮地皮这种事情，否则破坏了幽皇道场的环境，我绝对跟你没完！”

“我不会的。”叶凡眸光低垂，轻声开口。

留下大黑狗在菩提树下缠磨，叶凡走进一旁的竹苑仙府。里面是简约朴素而幽雅的布置，宛如俗世女子的闺阁。手指在琳琅的书架上划过，他一行行浏览着目录书签。有成片的帝经，如《太阳真经》《太阴真经》《虚空经》《无始经》《灵皇经》《神灵古经》……有禁忌道法，如真幻之术、因果之术、命运之术、时间之术……他甚至看到红尘争渡九世蜕变的成仙法……

叶凡眸如星子，心神间对幽皇的模糊印象又清明了一些，惊才绝艳至此，可谓古来罕见。只是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是她？抑或是前世今生？血脉子嗣？

叹息着阖上眸子，他还是确认不了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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