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唐老师,把风扇关了吧。
徐霞边捡试卷边说。
徐霞:……噪音太大,等会儿英语考试听力会有影响。
唐森点点头,走过去关风扇。徐霞手里抓着试卷,从她那个角度,只需要了略微抬下头就能看得见桌底。眼看徐霞就要起身,谢俞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去。贺朝反应慢两拍,他看着谢俞低头继续答题,这才眨眨眼,五指收拢,再度将那团纸攥在手里。徐霞没察觉到不对劲。她捡完试卷之后,四下环顾几眼,又摊开书籍开始看书。唐森看到一个企图翻语文书找诗词填空答案的,他在那位同学的课桌边上停下,没说话,敲了敲桌角警告。风扇缓缓停下。谢俞前面还有四个人,这四位兄弟内心焦灼,说好的答案迟迟没递过来,再不传过来都没时间抄了。于是排头终于忍不住回头暗示身后那位。
路人乙:货呢?
路人甲:不知道啊!
路人乙:催一催,等不及了,没时间了。
路人丙:………
第四位同学被赋予重任,但是他也不敢问,谢俞的传说至今都还在学校里流传,他提议,
路人丁:要不然,我们就拿出我们的真实水平好了……
做好要拿出真实水平的觉悟,四个难兄难弟不再奢望答案,倒是贺朝讲义气,他等了几分钟,又去戳谢俞后背。
贺朝:答案,快点!
谢俞赐他一个字
谢俞:滚
贺朝:这么冷酷,你抬头看看,这四位同胞,看看他们忧郁又哀伤的背影,良心不会痛吗,心里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谢俞:关我屁事!
贺朝:……
唐老师:还有最后十分钟,大家抓紧时间,
唐森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提醒道
唐老师:作文还没写好的,注意时间啊,可以开始做收尾工作了。
唐森说着转过身,往讲台边上走。趁着这个空档,谢俞没回头,向后伸手,他没有像贺朝那样在藏在下面磨蹭,光明正大地将手背抵在贺朝桌边,语气挺不耐烦地说。
谢俞:答案!
贺朝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把纸团放到谢俞手里。谢俞拿到之后,又把纸团往前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前面那个同学的桌上。贺朝回味过来,突然很想笑。他低下头,试卷早就写完了,胳膊肘撑在作文纸上,手遮住一侧眼睛,模样散漫。
十分钟后,铃响。
上午考两门,紧接着还有一场英语考试。他们这个考场也没人需要回去拿个书复习什么的,除开要去洗手间的,其余人交了试卷之后继续待在考场里。等两位监考老师收齐试卷,试卷按照考试号排列整齐之后,班里人站在门口冲两位老师挥手,集体欢呼。
路人丁:啊朋友啊,朋友,再见!
班里乱成一锅,还有人带了扑克牌斗地主。
路人乙:朝哥,来吗?
贺朝:(起身,摆摆手)不来,你们玩。
谢俞还在估分,在纸上加加减减算了几遍。贺朝走到谢俞身侧,弯腰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谢俞“啪”地一下把演算纸翻了过去。
贺朝:写什么呢,那么小气,
贺朝也不在意,转了话题,随口问。
贺朝:厕所去吗?
谢俞不是很能理解那种去洗手间喜欢组团的,是自己去尿不出来尿还是怎么的,破事那么多,他放下笔,讥讽道。
谢俞:……干什么,需要人给你把着?
贺朝:……
同桌太无情,贺朝把目光看向另一个同桌,结果没看到人,贺朝摸摸鼻子自己去了。
他洗完手又在外面晃荡了一圈,路上光是打招呼就打了十来次,那热络的程度,仿佛全年级都是他哥们。
路人丙:朝哥。
又有人从教室里往外探头喊他,那人靠在窗户旁边说。
路人丙:好多天没见了啊!
贺朝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眼班级牌号,然后靠着墙壁跟他说话。
贺朝:在五班考试?你小子可以啊,成绩进步不少。
路人丙:哪里哪里,我几斤几两您最清楚。胆子有多大,成绩就有多高,上次考试不小心抄过头了。
那人说着说着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作势要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他。
路人丙:中南海,来一口?
烟才抽出来一半,那人嘴里突然“我操”了一声,把烟塞回去。
徐霞踩着高跟鞋从七班教室门口走过。等徐霞走远了,那人还想把烟再拿出来。
贺朝:(摆手)我不抽!
路人丙:啊?
贺朝:戒了
离下一门考试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贺朝没回教室,他绕到教务处附近没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橙色外衣,三两下撕开糖纸就往嘴里塞。贺朝叼着糖,低头给鹿洋和谢俞发短信。就是一则从网上看到的冷笑话,又冷又尬,发过去都能想象得到他俩会说什么——无聊,拉黑,滚。冷笑话还没发出去,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踏踏’声。贺朝没回头,倒是正好经过的那个人停下了脚步。
徐霞:贺朝,你怎么回事?!
徐霞捧着考试卷站在楼梯口。从上次杨文远那件事开始,她对贺朝一直心存不满。在徐霞心里,杨文远归杨文远,那次是她看错人,但贺朝这个人的形象在她眼里从来没有变过——就是一位劣迹斑斑的不良少年。徐霞气不打一出来。鹿洋在考完试后就接到了王女士的电话,出来接电话,刚准备回教室,就看见贺朝和徐霞在那儿!就停下了脚步,打算看看情况!
徐霞:你以为学校是什么地方,能在学校里抽烟吗?刚才在走廊上我睁只眼闭只眼没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在走廊就里看到其他同学给贺朝塞烟,现在走到楼梯口隐约看到他嘴里叼着东西,徐霞根本没有细看,直觉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徐霞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贺朝突然笑了。少年单手撑着墙壁站起来,高高瘦瘦的,看起来赏心悦目,校服宽松,隐约能顺着动势和衣纹看到腰线。
贺朝:心里有点数?
贺朝比徐霞高了两个头,本来是背对着她,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转过身看她,又说,
贺朝:……我什么样子?
贺朝嘴里甜得发腻,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贺朝:徐老师,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看到是糖,徐霞不说话了,她避开贺朝,往前走两步,想直接下楼。贺朝挡在她面前。
贺朝:你赶时间,我也赶时间。这样,道个歉。你道个歉,还有上次的事,两句对不起说完再走。
徐霞打心眼里瞧不上贺朝,哪里拉得下脸。
贺朝:有那么难吗,都说为人师表,您做错事说错话三个字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徐霞站着没吭声。广播里姜主任又开始积极广播下一场考试的注意事项。
姜主任:请各班老师检查一下听力设备,我们先放段英文广播,调整好音量……
贺朝虽然面上笑着,眼底满是戾气,浑身上下充斥着尖锐又危险气息,好像平时收起来的那股劲全都松了开来,席卷了他。鹿洋看到贺朝有些生气了,准备走过去劝劝,毕竟再怎么说徐霞还是一个老师。
徐霞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在她以为贺朝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少年突然往边上退两步,靠在墙上,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贺朝把嘴里的糖咬碎了,只剩下根棒子。徐霞顿了几秒,还是从他身边走过去,下了半截楼梯拐弯的时候,贺朝突然又叫了她一声。
贺朝:因为成绩差吗?
徐霞在楼梯拐角处仰起头,从她那个角度看,看不清楚贺朝的表情。贺朝捏着那根白色的塑料棒。
贺朝:因为我成绩差,所以我是您嘴里的——那种样子?
徐霞突然觉得有双手无形之中扼住了她的脖子,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鹿洋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拍了拍贺朝的肩膀,以示安慰!
英语监考是唐森和隔壁班历史老师。贺朝和鹿洋迟到了十分钟。走进来的时候,全班人都察觉出贺朝整个人不太对劲,唐森想抓着他俩问问怎么考试迟到,贺朝没像平常那样扯皮说什么我扶老奶奶过马路,站在门口就是一句。
贺朝:迟到不让考?
唐老师:(懵)啊……不是,就是你下回……
贺朝直接越过他往座位上走。
路人乙:我操,屌啊。
路人丁:朝哥这个状态……
路人丙:……怎么回事?
鹿洋立马善后。
鹿洋:抱歉啊,老师,我们有事耽搁了,贺朝的情绪有点激动!
唐森也是第一次听到鹿洋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有些懵!
唐老师:啊……没事儿。
说完鹿洋也回到了位置,路过贺朝时,小声说,
鹿洋:冷静一下,你太冲动了!
唐老师:考卷都发下去了,看下听力啊,等会儿听力部分马上开始。
唐森边说边往贺朝那边看,又重复一遍刚才他俩不在时候讲的那道错题。
唐老师:阅读题a篇第三小题,有两个重复选项,把c选项改成黑板上这个。
谢俞往后靠了点。
谢俞:发什么疯?
贺朝也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不仅失态,小情绪还表现得相当幼稚,那股情绪发出去之后平复很多,他抓抓头发。
贺朝:没事,屁大点事!
他说完,又举手对唐森来了句。
贺朝:老师我下次注意!
这情绪转换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唐森也着实捉摸不透这个孩子,只能愣愣地说了三个“好”。考试进行到一半,贺朝已经写完试卷,正想趴下来睡会儿,刚枕着胳膊阖上眼睛,听到从底下传来两声敲击声。他半睁开眼,没动弹。
贺朝:小朋友,干什么?
谢俞又用手指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俞:手,下面。
贺朝从下面摸过去,摸到一张纸条。打开上面只有一个问号。
谢俞:?
这大概是来自他这位冷酷的同桌最高水准的关怀了。贺朝很知足。他觉得他拿起笔能写大段被“冷酷杀手”关心的感言,填满整张纸,不过当他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他顿了顿,最后只写了六个字上去。
贺朝:——我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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