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同学,语文呢,语文能考几分?
‘全场成绩最佳’挠挠头,有些羞涩地说,
路人乙:八十多吧……
差生聚集地里的所有人仿佛找到了救星,一窝蜂涌上去,还有人往他胸前的口袋里塞烟。
路人丙:大哥,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千万不要客气。
路人丁:八十分的语文成绩,我只有在梦里见过,成绩这么好怎么会沦落到我们这个考场?你真是怀才不遇,流落民间的高手。
路人甲:真的太强了,等会儿我给你一个眼神,把答案扔给我。
路人乙:放心,哥行走江湖十余载,绝对零风险,我就算把答案吃下去也不会让它落入监考老师的魔爪。
………
那位被团团环绕的男生全程飘飘然,他想,他下次也要争取留在这个考场考试……做大哥的滋味有点美。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不及格的分数!谢俞坐在座位上转笔,等监考老师进班。三根手指捏着黑色水笔,漫不经心地转着,一圈又一圈,他微微眯起眼睛,等的有些困倦。鹿洋趴在桌子上听那些人贿赂‘全场成绩最佳’。有些无奈。
贺朝回头看向鹿洋,
贺朝:小家伙,传答案吗?
鹿洋:(鄙视)和你?
贺朝:当然不是,是那个数学六十语文八十的小伙子!
鹿洋:(饶有兴趣)怎么传?
贺朝:你旁边的那个会给你答案,你写完之后在把答案传上来!
鹿洋:哦…不传!
贺朝听着感觉有戏,刚想在贿赂贿赂鹿洋,可一眨眼间鹿洋却拒绝了!
贺朝:操,小家伙,你怎么能这样!
鹿洋:(挑眉)怎样?
贺朝:你………你……,哼
说完贺朝就转过身去。
鹿洋:(嘴角上扬)
鹿洋:好
贺朝:真的,小家伙,你答应了!
鹿洋:我只负责传给你,其余的我可不负责!
贺朝:好好好
贺朝又用笔戳了戳谢俞右肩。
贺朝:小朋友,要答案吗。
谢俞手里的笔“啪”一声掉下去。他手指细长,骨节尤其突出,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谢俞:你?
谢俞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着身体回头看他。
谢俞:算了吧!
贺朝知道谢俞这是误会了,他人往后靠,笑着伸出手,食指曲起,轻轻地弹了一下谢俞的额头。
贺朝:想什么呢,当然不是我的,是那边那位数学六十语文八十的小兄弟……
那一下真的很轻,仿佛只是贴着蹭过去。谢俞本能排斥这种接触,与其说是排斥,用不习惯这三个字更恰当,他单手撑着课桌站起来,身体往前倾,很想打爆贺朝狗头。
谢俞:跟没跟你说过别总动手动脚。
贺朝坐在鹿洋前面,座位到鹿洋桌子之间没有多大距离,可他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几步。撞上了鹿洋的桌子。鹿洋无语,一拳朝贺朝的背打去。
贺朝:你这脾气挺带劲啊,……好好好,不闹了,别激动。
贺朝:啧,小家伙,你轻点!(揉了揉鹿洋的头)
鹿洋:滚!
他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其他人有意无意往角落里看,都表示不知道这仨在干什么。说是打架吧,看起来又不太像。
路人乙:他仨干嘛呢。
路人丁:听三班同学说,谢俞,鹿洋和朝哥三个人有点基。
路人乙:啊?
路人丁:本来我还不太相信……
路人乙:哪个三班同学,万事通?他嘴里的消息真真假假,听听就行了。
这时铃声又响了。姜主任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
姜主任:各位考生,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回到指定考点,第一门考试科目:语文。
播报到这里措辞都非常严谨,并且语调柔软,大概是想缓解考生紧张的考试心情,但是姜主任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然后画风又变了,嗓音陡然提高。
姜主任:同学,你哪个班级的?!要考试了还在这里打打闹闹,你站住,你给我过来,小兔崽子,还敢跑……
………
广播中断,有同学敏锐地听到走廊里高跟鞋的脚步声,连忙提示大家。
路人丁:嘘,监考老师来了。
闹哄哄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贺朝根本不懂安静两个字怎么写。他转头看向鹿洋。
贺朝:小家伙,记得啊!
鹿洋:你烦不烦啊!
贺朝又拿笔戳谢俞,
贺朝:等会儿我把答案传给你。
谢俞:(冷淡)不要。
贺朝:为什么不要,八十分的语文啊。
谢俞心说要个屁的答案万一不小心考得比你高怎么办。
谢俞:要不起
谢俞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谢俞:分数太高,不适合我。
进来的两位监考老师是唐森和徐霞。也真是巧了,这两人跟高二三班都关系匪浅。徐霞大概是临时被调过来的,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问了一句。
徐霞:是这个班吗?
唐老师:对,没错。
唐森手里拿着万年不变的中老年枸杞养生茶,一进来就放下茶水杯,打开贴着封条的试卷袋,清点试卷张数。徐霞带了坐垫和一本书,她目光扫过了一圈,看到贺朝的时候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秒,又移开视线。
路人乙:徐霞啊!
路人丁:不认识,她怎么样,监考严不严?
路人乙:之前是三班班主任吧,后来被调走了……你问问朝哥,他应该更清楚。
路人丁:朝哥,朝哥。
跟贺朝离得近的那位还真的低声问了,毕竟这两位老师监考素养的高低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命运。
路人丁:老唐我知道,他边上这位女老师,严不严?
贺朝笑笑,把手中的笔往桌面上扔。
贺朝:他啊!
贺朝就说了两个字,没再往下说。那位同学摸摸脑袋,不明所以,只觉得贺朝这个笑看起来有点冷。不管监考老师严不严,该作的弊还是要作。这群人成绩不怎么样,胆子都很大,玩的是心跳,看准时机丝毫不能犹豫。四舍五入简直就是一场大型动作片。
徐霞: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抓紧答题,没开始写作文的要控制一下答题速度了。
徐霞来回走了几趟不走了,直接坐在椅子上看书,唐森捧着水杯满教室晃悠。
唐老师:都老实一点啊,我们来学校学习的不仅仅是知识,比会做题更重要的是学做人……
唐森说着说着,一个转身的功夫,被团成球状的答案纸从他身后飞过去。
唐老师:希望大家不要作弊,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什么可耻的……在日后的学习中我们努力把它弄会就行……
纸团正正好好砸在鹿洋桌角。鹿洋正好在挑题,随便挑了几个写了上去。眼看老唐就要转身,鹿洋不动声色的把纸团握到手里,准备传给贺朝,贺朝不管做什么题,都是五个字“放弃,下一题”,只有语文例外。语文好歹看得懂,又不是文盲,所以每次语文考试都会把试卷填得满满当当,弥补其他科目无从下手的遗憾。他做完了前面的题目,开始写作文,写得激情澎湃,字潦草得格子都装不下。唐森果然转了过来,看了看鹿洋的试卷,几乎就没写几个字,摇了摇头,向前走了过去,又看向贺朝的试卷,他盯着贺朝的卷面看半天,表情有点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双手背在身后,往其他地方荡过去,嘴里唠叨了几句卷面分。
唐老师:……基本要求,字迹清楚,卷面分这是最不应该扣的,都注意一下。
由于二十几号人都指着一份答案,他们探讨半天,最终探讨出击流水线式的传答案模式,作战线路从排头至排尾,然后由第二排排位再往前传。
把答案传给鹿洋的那位同学暗示他抄完了往前递。鹿洋拿到答案看都没看,拿笔戳了戳贺朝的背,示意他接答案。
贺朝:(低声)在哪儿?
鹿洋:(低声)桌子上面
贺朝:………
鹿洋把手伸向前面,等贺朝接,贺朝往后靠了靠,把手偷偷地伸上去摸着,正好拉住了鹿洋的手,贺朝愣住了。
鹿洋:(催促)快点!
贺朝回神,拿到了答案。鹿洋感觉耳朵上烫烫的,有些不习惯。
贺朝:(低声)小家伙,你抄了吗?
鹿洋:没有。
贺朝:为什么不抄?
鹿洋:靠人不如靠己。
贺朝:哦,好吧。
谢俞在为跑题而努力,研究跑题研究得脑袋疼,听到贺朝在身后低声喊他。然后后背又被戳了两下。
贺朝:(低声)老谢,手,下面
谢俞:什么?
贺朝:答案啊!手伸过来!
贺朝手里抓着纸团,身体往前倾,左手藏在桌子底下,靠着墙壁,非常隐蔽,谢俞伸手就能够到。谢俞不动神色地往后靠,一只手撑着桌沿,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压低了嗓子轻声说。
谢俞:说了不要!
贺朝:你不要,前面的哥们还等着抄,(敲了敲桌底,催促)那几个人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日行一善,努力发展一下慈善事业。
天花板中央的大风扇转动发出的噪音盖过了俩人的谈话声,略微有些燥热的微风卷着从窗户外面打进来。教室里窗明几净,讲台上放着七八张多出来的试卷,被粉笔盒压着,边角被风扇吹得卷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能飞起来。谢俞不情不愿地将手臂垂下去,往后伸,摸了半天没摸到。
谢俞:哪儿?
贺朝:就底下啊!
谢俞:没有。
贺朝:有,你再摸摸!
谢俞想打探一下敌情,边摸索边问。
谢俞:你俩抄了吗?
贺朝:我俩?我俩都没抄。
贺朝说完想起来谢俞之前那句‘要不起’。
贺朝:……我想了想,我也要不起。小家伙说要靠他自己,也没抄!
谢俞:……
谢俞烦得不行,又往后仰了几度,心说这次再拿不到他就撒手不管了,让他们去死,抄什么抄不会做就空着……这样想着,抓到了贺朝的指尖。两个人都是一愣。风扇吱呀吱呀地继续转。粉笔盒里只有几根用剩下的粉笔头,终于压不住讲台上那几张试卷,被风吹地扬起来,徐霞连忙合上书弯腰去捡。谢俞没撒手,贺朝也没把手缩回去。就这样僵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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