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沈捷接到贺朝电话的时候，接近凌晨一点。

他神志不清地伸手摸手机，摸半天没摸着，只摸到嘴边一滩口水，这才迷迷糊糊坐起身，心情不太舒爽。

沈捷：……大半夜的，谁啊？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搁了谁都会有点烦躁，但是沈捷看到手机屏幕上“朝哥”两个大字，立马变了态度。

沈捷：朝哥，有什么吩咐？（打开台灯，坐起身）夜深人静的夜晚，您是想来一份十三香小龙虾还是杨圆路那家有名的生煎包？又或者是陪聊服务？

贺朝：………

沈捷已经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但是他朝哥只说

贺朝：问你个问题！

沈捷：问！你问！

贺朝：你觉得，谢俞和鹿洋……就是你认识的谢俞和鹿洋，

贺朝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抓抓头发，纠结两秒，问出一句让沈捷失眠一整夜的话来。

贺朝：他们会不会同意让我抱着他俩睡觉？

沈捷觉得整个人受到了冲击。

沈捷：哈？

他最近只是不经常去三班串班而已，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为什么事情会往这么奇怪的地方发展。是不是在做梦，可能没睡醒？

沈捷：朝哥，我觉得，不管是我认识的谢俞和鹿洋，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谢俞和鹿洋，都不会同意的。（恍恍惚惚）我甚至都想象不到你会有多少种死法！

贺朝：这件事情这么绝对的吗？

沈捷：绝对，比绝对还要绝对！

沈捷说完，感受到他朝哥特别失望地撂了电话，那种失望还不是普通的失望，参杂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着实看不透。

谢俞和鹿洋第二天没有等到贺朝过来敲门喊他一起去吃早饭。他俩出去之前，特意看了眼对面寝室，门关得严严实实，没什么动静。犹豫两下，最终都没有过去敲门直接结伴去了教室！

万达：说起我们学校宿舍楼，真的诡异。

一进教室，就听到万达又在传播乱七八糟的消息。

万达：前几天我不是说在二楼听到敲门声吗？昨晚就没有了，真的奇怪，好多人都听到了，绝对不是幻听。

刘存浩不住校，对这些怪谈不为所动。

刘存浩：你们别在这自己吓自己了，没有的事，相信科学好不好？跟着我念，相信科学。

许晴晴：万事通，说一遍两遍就得了，说个没完了还。我们女寝怎么没发生这种事情，真要来敲我门，老娘直接开门，头都给它打爆。

就在这时，底下有个男生慢慢悠悠地举起手。

路人甲：我……我也听到了，是真的。昨天晚上，三楼有敲门声。

贺朝没来，沈捷倒是往三班跑得很勤快。

沈捷在贺朝的位子上坐下。

沈捷：朝哥呢？还没来？

谢俞给了他一个的眼神，让他自己品。沈捷品出来了，这是在骂他废话，鹿洋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鸟都不鸟他，但他实在是好奇贺朝昨晚到底有没有实施某个奇怪又危险的想法。

沈捷：昨天晚上，你们睡得还好吗？

三楼敲门声这个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谢俞直接把他归类成八卦份子。

谢俞：你觉得呢？

沈捷：我觉得或许……你遭受了一些……嗯……骚扰？

鹿洋：………

谢俞：………

贺朝来的时候，上午的课已经过去一半。

刘存浩：朝哥，唐老师叫你中午去一趟他办公室，

刘存浩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贺朝慢慢悠悠往班级里走。

刘存浩：——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

贺朝起床起得急，没顾得上怎么整理，正低着头把红绳项链往校服领口里塞。

贺朝：知道了！

唐森上午就接到老师投诉，说你们班怎么总是缺人头，以为学校是家啊想来上课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他态度良好地先替那颗缺席的人头道了歉，平息一下任课老师们的怒火。

唐老师：是，我一定好好说说他，太不像话了。

等那颗缺席的人头来的时候，唐森已经准备好长长的措辞，想跟这位同学好好聊一聊。

唐老师：贺朝同学，你坐。

贺朝还是第一次遇到会邀请他坐下的老师，将信将疑地坐下之后，又听唐森说了后半句。

唐老师：……因为我们这次的聊天内容可能会稍微地有那么一点多。

半小时之后，贺朝体会到“可能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多”到底是多少了。

唐老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爱学习也很正常，

唐森说着说着，停下来喝了几口水，继续道，

唐老师：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对一门科目不感兴趣，逃避并不是很好的解决途径，一个男人，要有斗志，勇于挑战，勇攀高峰。

贺朝：（打断）您还要讲多久？

唐森看了眼自己的谈话大纲，照实说。

唐老师：目前只进行到五分之三，后面还有几大块内容。

贺朝：………

最后还是上课铃响，唐森才停嘴。

唐老师：那么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

话音未落，贺朝起身就想走人，但唐森话锋一转。

唐老师：你这黑眼圈……

贺朝手撑着门，第一次觉得被老师叫过去谈话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

贺朝：我们年轻人，夜生活比较丰富！

他衣领纽扣没扣上，领口大开，脖子里挂的红绳滑出来一截，谢俞和鹿洋不小心看到几眼，觉得真是很伤风化。走廊上站了好几个女生，指着他们这里，捂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激动。

从开学开始，这群女生就经常结伴在一起，人手一个水杯，每节课下课都过来打热水，然后拿着水杯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干什么。班里有人打赌她们是来看谁的，万达押了五十块钱进去，最后等不及，大着胆子来找贺朝希望他帮忙检测一下。

贺朝：那肯定是来看我啊！

走到窗边，手撑在窗沿边上，还没说话，那群女生捂着脸跑了。

万达：（跳起来）我赢了！耶！

贺朝：你赢什么了？她们到底是来看谁的啊？没说话就跑……很没有礼貌啊。

万达从欣喜之中回味过来，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万达：朝哥，你……你对女孩子的心思……这个理解能力……

鹿洋：为负

谢俞：喂！

谢俞叫了一声。贺朝没反应。谢俞往后靠了靠，抬手拿起英语书，卷在手里，直接往贺朝头上敲。

贺朝：……（睁开一只眼）干什么啊。

谢俞：衣服，穿好！

贺朝：啊？

鹿洋：辣眼睛！

贺朝：你眼瞎吧哥身材特别好（边说边扣）

鹿洋：你昨晚没睡？

贺朝：（抬头）同桌那么多天总算没白当，你在关心我？

鹿洋：是啊！（嘲讽）关心你是不是被昨天晚上的敲门声吓得睡不着。

贺朝：……

贺朝心说简直快吓疯了。他这个人还真没怕过什么，怕鬼是个例外。有位拿恐怖故事当格林童话讲的妈，没因此修炼出什么免疫功能，童年阴影倒是深得不能再深。几乎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但他这个人要面子。

贺朝：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谢俞：（挑眉）那你的黑眼圈为什么那么重？

贺朝：………

万达：你们在聊什么？

万达走过来，贺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爱过万达！

贺朝：达达，你来了！

万达：额………

鹿洋：……

谢俞：恶心

贺朝：哼

谢俞：……

鹿洋：你有事？

眼看就要越过正题，鹿洋连忙把众人的思路拉回来！

万达：那个，实不相瞒有个事情请教请教你们！

刘存浩也慢慢悠悠晃过来！

刘存浩：能不能让我们瞻仰瞻仰你们的小抄？

下节课英语默写。他们班英语老师抓词汇抓得很严，如果默写不合格，到时候还要抽时间再去她办公室里重新默。班里同学早就已经在桌上做好了“笔记”，他们基本上都动了点小手脚，区别只是记多记少，万达跟刘存浩争论半天谁的小抄更牛逼。

万达：我这个，你看看，绝对不会被发现，你那个算什么啊，早就过时了……

刘存浩用书把写在桌上的小抄遮住，自觉满意。

刘存浩：你懂什么，我这个经久不衰。

他们俩争着争着，无意间发现全班单词默写最差劲的三个人，一个在睡觉，一个看玩手机，另一个在桌上涂涂画画的，淡定得不行。

万达：可能他们仨已经打好小抄了呢？

刘存浩：其实我觉得写在桌上还是不太安全，要不问问他们？他们仨更有经验！

万达：他们仨的技术，肯定出神入化！

刘存浩：……

在万达和刘存浩两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之下，贺朝给了标准答案。

贺朝：哪儿那么多事？直接把书摊开抄啊。

鹿洋：………

谢俞：………

万达：（愣了愣）无抄胜有抄。

刘存浩：牛批牛批！

但事实证明贺朝这个人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厉害。摊开书，也找不到单词在哪。

贺朝：哪儿啊？（来回翻页）怎么一会儿报英文一会儿说中文，是不是这个单元的词？

谢俞一直以为自己这几年扮演差生扮得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现在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真正的差生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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