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5）

昙华再次回到沁心阁时，月亮已至中天。

今日跪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踱回房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失料未及的事，王后薨，皇子贤立为太子，真不知到底该喜，还是该丧。

要变天了。

“小姐啊，该洗漱了，今天折腾一天也累了。”玉儿端着一盆水进来，懒懒的打着哈欠。

虽然入了宫，封了夫人，昙华也不习惯玉儿称自己夫人，人后都叫小姐。

“玉儿，上次叫你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昙华突然问道。

玉儿突然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玉儿……给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也忘了?”昙华追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玉儿更加委屈了：“哎呀，小姐。咱们在宫外也就算了，如今到了宫里你还想去找扶苏公子?”玉儿见她不发一言，继而接着说：“就是找也没关系，只是你现在是王上的妃子了，难免会落人口舌，到时候再生出什么是非……”

玉儿这样的忧虑也不无道理，昙华不在说什么。

良久，昙华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仅此而已。

昙华再回头时，玉儿早已经瘫软在床上，睡着了。

唉，这丫头。她无奈地摇摇头，给她拉好被子，便踏着月色走出了沁心阁。

夜色很沉，昙华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叫云亭的亭台楼阁。

悠远的琴音随着夜风传来，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包裹而来，她寻着琴音，慢慢走上了亭台。

果然，是他。

扶苏背对她，白衣浸在夜色中格外明显，突然有那么一瞬，她很想看见他的脸。

昙华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她有一丝慌乱：“我……你知道我的，我们见过，在听雪楼。”

扶苏放下手中的琴，慢慢转身，到：“嗯。”

“这么说，你记得我了？！”昙华自然喜不自胜，声音都高了几个调。

真没想到，王上把他留在宫里，竟赐了他地方居住，偏是偏了点，可他毕竟喜欢静，也正好合适，这儿离沁心阁也不远，正好合适，哈哈。

“扶苏……不，扶苏公子，我也在宫里，我就在前面不远。”昙华看着他继续说：“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来找我，我在沁心阁。”

“你也是妃子吧。”他淡淡开口。

“嗯。”

“这么说那日跳舞的是你？”他接着夸赞道：“跳的很好。”

“你怎么知道。”昙华有些惊奇。

他缓缓道：“我听的是起步落脚的节奏罢了。”

原来如此。

昙华试探道：“我叫昙华，我可以叫你扶苏哥哥吗?”

他习惯性地点点头。

自此之后，昙华经常会溜出来。找到他，坐一会，静静地听着他弹琴，跟他说一说宫闱趣事。

他还是不怎么说话，对她却没有什么戒备之心。

她常常会看着他的眉目失神，明明已经没了眼睛，眉宇之间确是异常的坚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支撑他。

没人知道他的故事，当然，他也不会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无比心安。

岁月静好。

她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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