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8】

“就是就是！你一个说书的，好歹也得读过几卷史书罢！这种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史事，你竟这般说道？”

“莫非是想为那些作恶多端的妖辩解？！”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嘲弄，说书人嘴角依旧是那不变的弧度，他目光淡淡地扫过楼中所有人，无一不在嘲笑他的话。

浅淡暗晦的目光停留在那窗边的两个女子身上。

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青衣白裳，大袖上隐约可见有流光暗花纹，坡着一件青色的斗篷，上绣竹纹。

三千鸦色长丝，被一条藏青色发带系了一半在身后，一半随意散在身前，浅青色的面纱半掩容颜，却也可窥见几分惊艳潋滟。

手中一只白玉茶杯，杯中似无茶，只在她指间翻转，任她玩弄。

而另一个坐在她的对面，身后的青丝被一支浅色玉兰簪半松半挽着一个发髻，似有几分不耐烦，转头望着窗外。

一身白衣，外披白色斗篷，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手中捧着一杯茶，桌上还放着一把油纸伞。

说书人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又收了回来，然后笑着开口，

“这些都不过是在下在一些野史传闻中看来的罢了，为了混口饭吃，那些人人都知晓的东西说了，自然没什么意思。”

“生计所迫，只得将这些东西搬出来说道一二……姑娘，您说是吧？”

众人随着说书人的目光看向纪茶和夫诸，夫诸完全不知说书人正在叫她们，不过就是知道大约也不会理会，怕是会脏了自己的眼。

纪茶到是听到了说书人的话，淡淡瞥了一眼，手上动作顿了顿，指尖划过茶杯的杯口，杯子完好的落在桌面。

清响一声，惊回了众人的思绪，夫诸也回头望向纪茶。

说书人见此，面上似有几分失落之意，眸光闪了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众人本就为在这茶楼之中图个乐趣，见纪茶并没有什么反应也都自觉无趣。

却也无人去打她们的主意，毕竟能在这听风楼中喝茶的人，都还有几分眼力，无论是那身衣着，还是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也知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纪茶终于起身，夫诸见纪茶起身也赶紧将桌上的伞拿起，又往桌上放了一锭银钱。

“纪姑娘，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雾都。”

纪茶谈淡开口，声音有些像山间清冽的清泉，直击人心。

两人就这样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走出了茶楼，而一出茶楼，夫诸就将油纸伞打开。

可天无风雨，也无烈日，夫诸依旧将油纸伞挡在了纪茶的头上，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任那繁华的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不止，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喊叫，与行人买卖的争吵声交杂在一起。

在这般热闹的地方，那两抹撑伞而行的清冷身影，与之格格不入，竟无一人留意，擦肩而过，也不曾停留回眸。

两人走得淡然，却不曾回头看见，那说书人在纪茶开口的一刹那，愣在原处，手中折扇落于桌面发出声响，惊了听茶的众人。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他的眸光明灭不定，多了几分暗晦……

轻喃道，“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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