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生那孩子的气吗?”
王叔的声音从阁楼传来,琉璃从地上站起,伸了个懒腰。背后响起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王叔走下楼梯,琉璃也适时的转身打了个招呼,回应道:
“没有的事。”
王叔笑眯眯的,脸上的淤青已经消散了不少。他放下随身的药箱,检查起琉璃受伤的手腕。
“恢复的挺快。末日之前的人们可没有这样的速度。”
琉璃没多在意,毕竟她生于末日之后的土地,末日前的生活对她而言如同上古神话一般缥缈且没有实感。
“王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包扎手腕的空档里,琉璃难得的主动挑起了话题。
“游医啊,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你叔。守了一晚了,休息会吧。”
王叔利索的扎好绷带,收拾着药箱。“等会叔叔请你吃大餐。”
“不了。我等会出去趟。”
“哦,小心些。昨天的铁胡子不好惹。”
“王叔知道多少?”
琉璃问询道。王叔的眼眸在琉璃脸上扫过,入眼的表情与记忆中的女孩相比少了些活泼和笑意。
“黑堂会就是个暴力组织,主要做些牧羊人的勾当。也做人口和武器生意,只要来钱快的他们都会掺一脚。名声很臭。”
琉璃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事情算是市井八卦,是绝土的居民都有耳闻的。
“不过看门狗的那帮人,特意指明了黑堂会的名字,就有些奇怪了。”
王叔捏着下巴自问自答道。
“看门狗再不济也是个军方外围组织,给军方做事的,却特意和黑堂会接触,总让人觉得事情不单纯。”
琉璃也思索了片刻,不解其中深意,却也不纠结于它,直接了当的问询道:
“王叔知道黑堂会来了哪些人吗?”
“这个,除开铁胡子,我还能确定的就是他们的老大黑老三也在这里。我前天开药的时候还撞见他了。”
“在哪住的?”
琉璃追问道。
王叔的话语当下一顿,转变了下文。
“琉璃你,对黑老三很感兴趣?”
琉璃稍微后仰开身体,以冷淡的语气掩盖先前的急切。
“他是个危险人物,我也得罪了他的人,先摸清底比较好应对。”
“你不是想去找他麻烦就好。”
王叔挑了挑眼珠,叹息着说出言语。
晨曦渐渐明朗,破屋的缝隙弥散出一道道晨光的箭矢,在破败的室内空间里撩动着灰尘。王叔没来由的又叹了一口气。
“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如果受伤了,就马上回来。”
说着,王叔还打开药箱,从中掏着一些应急的药品。
“你叔叔我快五十了,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琉璃沉默不语……
王叔又自顾自的继续着言语。
“现在这里很乱,你惹不起的人物很多。首当其冲是看门狗。”
“他们这次来了几十号人,野狗也带了一群,全数算不清。号称是五十的精英队员和一百的老狗。”
“嗯。”
琉璃应了一声。知道舅舅是担心自己。但是长时间的独自一人,她也已经忘记如何回应他人的关心了。
“看门狗带来了一个针剂,是这次拍卖的重头戏。只有五个势力是被看门狗点名过,有资格竞拍的。”
“黑堂会就是其中之一。”
王叔说到黑堂会,眼睛不由又瞟向了琉璃。拿过个小瓶和绷带递给琉璃。
“这是止血的,效果很好。你叔的独家秘方。但终归是应急,真受了伤你还是要来这找我。”
琉璃接过,点点头,没发一言……时间在两人的交谈,确切的说,是在王叔的讲述和琉璃的沉默与点头间悄然划过,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刻。
“你朋友还没起床?”
王叔向着琉璃问询道。
“她已经走了。”
琉璃终于开口回应。王叔的眼神中闪出一抹诧异。
“你们……”
“我们也才认识几天。”
王叔眼里的诧异更浓了。但是看着琉璃神色平静,他这个第三人更不好评价些什么。琉璃与他对过眼色,反而主动开口说道:
“她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她有她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琉璃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冲着王叔微微鞠躬点头,向着大门走去。
王叔看着她的背影大步远离,一时间居然没想到合适的话语。
琉璃的双手搭在门把手上,缓缓的拉开古旧的双扇门。门板转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映衬着门板扬起的灰土,在光芒中渐渐变得模糊,连带着那个拉开门扉的身影也要消逝在刺目的光耀里。
“琉璃!”
王叔突的起身喊道。
那个身影一滞,转身看向屋内的亲人。
王叔走了两步,眼睛也终于适应了阳光,看清了自己侄女的身形。喉头哽动,有话想说,但是……
“琉璃回来……吃晚饭吗?”
“嗯,会回来的。”
琉璃应答着,踏出了小屋。
夕阳斜照,金灿灿的光耀在末世的废旧城市上映照成黄金色的光芒。破败的房屋楼宇间行人商人来来往往,看似欣欣向荣,仿佛要重现二十八年前的人类辉煌,真相却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城镇的小巷里,鹭曦光正蹲在那儿,脑袋埋入了膝盖,有些纠结和懊恼。
“发现目标了。”
光芒照耀不及的暗处,两个全副武装的男子正在窃窃私语。
“时间不对啊。”
“但是特征一致,黑色长发的小女孩和黑色的长衣都很准确。”
“早了点就早了点,你赶紧回去报告给队长。我盯住她。队长说了,这个人来头很大我们怠慢不得。”
“行。”
那人最后又盯了鹭曦光一眼,才转身离去,拐进了幽深的乱巷中。
鹭曦光一无所知的蹲伏着,一只手抱着腿,另一只手**着小腹。肚子里的饥饿感让她在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见仿徨不定。
额……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下次,一定要在琉璃那里先蹭一顿早饭再走。
鹭曦光暗自叮嘱自己的同时,也祈祷“下次”永远不要出现。她抬起脑袋,看着墙壁间的夕阳余晖,起身拍了拍屁股,换了个地方坐下。
原先的地方已经晒不到太阳了。一天没吃饭的鹭曦光仅仅能够凭借着斜阳驱逐寒意。太阳下山后,她就要顶着寒气露宿街头了。
鹭曦光叹息着,也是闲暇,拔出自己的手枪暗自玩弄起来。
上午和琉璃分别后,她就开始了作死之路。在街上、店里乱逛乱走。
按照鹭曦光的认知,自己这种年幼无害的角色,独自走在末日乱世的人群中,是很危险的行为。势必会有末日的狂徒盯上自己。
但是她在大街上浪荡了一个上午仍不见末日狂徒的影子。细细琢磨,才发现是这把手枪吓住了那些人。
丢掉?
不可能的。
如果丢掉了枪,自己转身就被几十个肌肉兄贵拖进小巷子摁住,先那啥,再那啥,最后再那啥啥那自己怎么办?
鹭曦光只是想想那个场景就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阳光下搓了搓双臂。
不能丢。
弄丢了死战的底牌,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鹭曦光只能另寻他法。下午时分,已经空了两餐的鹭曦光就来到了一处小摊。盯着摊上一串串悬挂的干馍流着口水。
虽然这东西没什么味道,但是能填肚子呀。
鹭曦光迟疑了许久,在摊贩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抽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行人瞬息止步,喧闹刹那停歇,躲的躲闪的闪,周边三十米眨眼间就清出一片空地。
“这一定是仇杀!”掩体后传来细碎的谈话音……
“不,或许这个小贩身带巨款。”
“不简单,不简单。你看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你看她的脸这么沮丧。好像要哭了,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有道理,哥你给俺讲讲可行?”
鹭曦光有些冒汗。
我这抢劫呢,你们观众躲就躲了,为什么还讨论上了?这是要吃我的瓜嘛?
鹭曦光甩甩脑袋,努力无视吃瓜群众的目光,继续抢劫大业,细碎的议论声却连绵不绝。
“鄙人以为,首先排除仇杀。大仇得报当酣畅淋漓,状若疯魔可以,喜形于色也当,现在这女孩泪光涌动。不像。”
“高。”
“其次排除劫财。我们也在此摆摊,我注意她很久了。她在那摊待了很久,却没有开过口。丝毫没提过钱财的事。这样劫财。不行。”
“高,实在是高!那老哥怎么看的?”
“哼哼,这女孩先是迟疑,又是哭泣,百般纠结却仍把枪口指向那人,肯定是心里的坎过不去。”
“你再看,这个男人估摸三十左右。这个女孩大约十岁上下。也就是说,此处应有两种可能,真相只可能是其中之一。”
“还请老哥指教。”
“先说其一。三十去十,也就是这男子二十岁时,正是放荡不羁的时刻,四处留种,而后抛妻弃子,甚至对她的母亲百般虐待。现如今,被她这女儿找上门来,想必是要骨肉相残。可悲可悲啊。”
鹭曦光身体一颤,脸红耳赤的憋着泪花,枪口也不由的抖动不止。心里不断的呐喊……
你们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有你!你别停下来啊!不管是拔枪杀我还是把你吊着的“财产”解下来买命,我都可以的!
鹭曦光只能忍着路人细细的羞辱声,把枪口对着悬挂的干馍比划了两下。
快解下来给我吃,我够不到……
摊贩一脸懵逼,打死他也想不到会有人用珍贵的子弹来抢劫他廉价的干粮。只能露出一脸讨好的干笑……
“老哥,另一种情况呢?”
讲解人从木箱边上悄悄探出脑袋,眼睛眯缝着,对着鹭曦光的脸蛋身形一通扫视。
“老弟,你可知道有种人,叫做萝莉控?”
“萝莉者,有绝世三好,音清、体柔、易推倒。想必那摊主现如今也是个金枪不倒的风流人物……”
鹭曦光羞得脑袋要喷出烟来,脚步都站不稳了。当即开溜,双手捂着耳朵泪奔飚出一道海豚音,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仅仅留下一脸懵逼的摊贩和众脸懵逼的路人。不过,人群之中却有一对兄弟的视线投注在那摊贩身上,露出一脸赞叹的神情。
“这位摊主,必定是个花丛圣手!”
鹭曦光叹息一声,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回忆完下午的抢劫经历,又羞又无语。之后鹭曦光选择降低难度,把手枪藏在大衣下,游走在小巷里。
这样一来,或许能遇见末日狂徒吧……她又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的灰尘,向着小巷的另一头走去。
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见坏人,我得换个地方了。
鹭曦光刚挪步离开,藏身于黑暗中的人影耐不住了,思忖片刻,从阴影中走出,一套利落干练的灰绿色行装在身,一把AK47已经握在了手中。
“请稍等。”
中气十足的男音叫住了鹭曦光。鹭曦光回头一瞥,目光扫过AK47就挪不开了,开心得几乎跳起。
皇天不负有心人,作死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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