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旅程

波波在后来回忆起天冬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擅长掩盖的人，比如对于伍华德的怀疑，那时的波波其实根本没有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争吵；又比如现在，为了找到一家合适的旅店，他们已经“路过”这家酒馆三次了，波波还听到了她不止一次咽口水的声音，但是她依然没有任何其它的神情或动作上的表示，也没有一丝懈怠地寻找着旅店。

两人在逃离追杀之后，就一直沿着大路走，最后还是在大约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找到了一座看起来还很繁华的小镇，并决定在此落脚休整和寻找下一个车夫。当然，波波没有忘记伍华德先生，他拜托天冬向当地的治安官报告数量过分的强盗，但是官员对他们几乎是不理不睬。这让波波很失望，但是他知道自己能逃出来也算是幸运。虽然在灵锁的视角，他只记得自己在一个劲的跑，但是他不是不记得那些强盗可怕的疯狂，不断的怪叫和不停的攻击。只是在使用了灵锁之后，他的恐惧似乎就被削弱了。

“其实……我不介意去酒馆这种地方的，在家时就有去那里给父亲带酒。”波波觉得自己还是说一下为好，因为他觉得天冬挺难受的。

听到波波的话，天冬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那里不适合小孩子，这里虽然比起昨天的那个西瓦好多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好吧……”波波有些后悔提到了这件事，因为他们就再也没有经过这里。

“不过我倒是已经选出来了几家还算过得去的旅店，”天冬指了指一旁的一家叫作“石子”的旅店，“纯木质建筑，没有多少安全隐患，就算是楼塌了也可以用灵锁扛下来，卫生条件也还不错。就从这家开始选吧。”

波波心里有一个疑问，而现在正是询问的时机：“天冬小姐，这一路来我都有一个问题，之前没有机会问，但是现在我想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论是你，还是伍华德先生，你们都要在这些选择上让我来决定？不应该只是因为我是雇主吧？我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孩，这种问题你们大人一般都可以做出更好的决定。”

“要说为什么？”天冬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保镖，那些事情本就不该由我来决定。要说的话，其实伍华德才是我们之中决定最多事情的不是吗？”

天冬似乎一直都不太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这让波波有些郁闷：“但是你为什么信任我的决定呢？你不会随便信任一个小孩子吧。”

“一般小孩子也不会一个人和另外两个陌生人去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吧。而且就结果来说，不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波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伍华德先生还是……”波波低下头，天冬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无论我们做什么，那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找到他啊，”天冬用手摸着波波的头，“而且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是老车夫了，强盗的话，应该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说不定真的逃了出来。”

“但我觉得那些人不是强盗……他们更像是怪物。”

“也许吧……”天冬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什么，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什么话来可以来安慰他。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附近的那家，这一次不是波波决定的，他没有这个心情。

两人吃过饭，就各自回到房间休息。波波情绪低落，一回到房间就躺倒在了床上，床有点太软了，让他有些不适应，好一会儿才睡着。

天冬则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靠窗的小桌子，但是她也把每一片可以踩的地板都踩过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心里发慌。但是她已经都把每一个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检查过了，没有一点问题，可还是没办法安心。天冬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像是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它，只能听着它吐信子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到底有什么不对，天冬在心里发问，她越发得感到焦虑。但每次她感觉自己快要碰到那个问题的尾巴，但是却始终没办法将它抓住。它像是什么滑溜溜的动物，一下子就从她的指尖溜走，实在是让人烦躁。

天冬气愤地踢了桌子一脚，却差点让桌上的油灯掉地上。一个危险差点就让自己亲手创造，这让天冬冷静了下来。她重新摆好了油灯，自己趴到了床上。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天冬把头埋到柔软的枕头里低声喃喃。

突然，天冬想起了师傅的信。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太听话”了？天冬自嘲地想到，老头子还真是挺厉害的，用这种方式骗我出来。

但是天冬还是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波波的保镖，自己做着保镖该做的所有事情，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去做那些保镖不该做的事情才有问题啊。

她一直都在努力做好保镖的角色，时刻都在注意雇主的安危，除了问了伍华德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来满足一些没什么必要的好奇心以外，她觉得自己都做的很好。而且那也可以排除安全隐患，不算完全多余。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如此慌乱，天冬自问到，就好像缺少了什么。是没能救下伍华德的遗憾吗？是因波波的失落而来的愧疚吗？

可是天冬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她很清楚这是最佳的情况，至少是自己能做到的最佳。也许有人可以做的更好，但不是她自己，所以不会有什么内疚。以做不到的事情强求自己实在是太过自大，可是那又是因为什么而不安？也许，是因为自己还在疑惑？

天冬就这样思考了一个晚上，不不是思考而是忧虑了一整晚。她没能睡着，但是也没有困意，照常的时间从床上起来，洗漱没有一点拖沓。

波波也没有晚起，他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很快就和天冬在旅店下会合，他们一同去驿站领回了他们最后的白马。可惜的是没能找到一个车夫，就算是马车也没租到。

于是他们只能去买了一份地图，走一路看一路，还好天冬看地图的本事还不差，似乎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后，波波不知为什么来了精神，抬起头问道：“天冬小姐，你说过会教会我一些使用的格斗术对吧。”

“嗯？”天冬这时才想起当时的承诺，“喔，是啊。只是你还有兴趣学吗？”

“当然！”波波的神态又恢复到了之前，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傅？”

“照理说不行，我还没有出师。但是随你吧。”

“那我就叫你师傅了。”

两人的旅程就这样开始了，不知道他们能否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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