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法「岚破」

信一郎吐出一口血，终于认清了眼前的状况。

夜久弥的表里形态是可以记忆共通的，这个全新的敌人已经用五天时间摸透了自己的招式，最坏的假设是所有之前已经出现过的招式都会在这里大打折扣。

而他对面的那个人甚至还在满不在乎地用眼镜瞟着周围的旁观者，注意力甚至不完全在他身上。

必须要用上更多的东西。

信一郎当然不想打输这一架，他现在只是在面临选择。不过他的确不喜欢思考，那么很简单的，如果普通的剑法打了折扣，不妨就加上自己的灵法。

但他更没忘了久弥也会一招「莲茵」，既然如此决定，就让身体在战斗中反应吧！

信一郎再度选择了主动出击，他已经对眼前这个人再没有任何的轻视。

他连续进行了两次劈砍，都被久弥轻盈地躲过了。信一郎显然是不习惯对方始终不主动攻击的局面，他又陷入了犹豫，深感这样追击下去又会陷入恶性循环。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久弥突然压低身子猛冲过来，短小的肋差凶险地划来。信一郎立刻反应过来，用刀身抵挡了进攻，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夜久弥在抓机会。

他的集中力其实非常之高，一个小小的犹豫都没有被他放过。

久弥并没有放弃这次机会，而是保持着低身段再次进行了两次短而快的低位追击——信一郎用长长的太刀勉强抵挡，但他明白这样下去他的架势，他的重心会被一点一点地破坏，引导他陷入劣势。信一郎只能强迫自己再次向后拉开距离，重新调整态势。尽管这样一来会让他显得极为狼狈，但为了战斗考虑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在远处，琉璃和蓝轩也同样是一副呆滞的表情看着两个人的战场。

“他出现了呢。”琉璃的声音比平常更不带感情了。

“是，是啊……”蓝轩也像她一样。

宗彦和雅美站在了两个女孩的旁边，宗彦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复杂。

“爷爷和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了吧？”琉璃问道。

宗彦沉吟了一下。

“即使如此，也还算是久别重逢啊。”宗彦深沉地说，“而且，他居然会有此等实力……”

“信一郎君，难办了呢。”雅美也附和道。

在正面战场上，信一郎空前警觉地盯着久弥。而对方还是在潇洒自在地站着，虽然收起了脸上那副笑容，不过还是表情轻松。

要冷静，要冷静！

信一郎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并渐渐地，渐渐地将太刀放低，从立于身前，慢慢降低到平于身侧，再降低到与腿部几乎平行。同时，久弥也同样调整了态势，他微微转向，用持刀的身侧对准了信一郎。

信一郎非常清楚，他一定不能靠得太近。一米至三米的距离是他最能发挥的距离，距离一旦缩短到一米以下自己的武器就会吃瘪。而下段持刀的他，攻击的主要方式切换为了短程的提刀，比起劈砍来说伤害能力更差，但贵在速度可以勉强比肩肋差。尽管……通常没有人会选择使用肋差战斗。

信一郎已经修行太刀十五年，他不相信自己的努力会输在仅仅参与过一次实战的这小子手上。

信一郎踩着小碎步靠近久弥，他会向后，向左，向右，还是招架，还是释放「莲茵」？信一郎全部都考虑在内，向前突进。

提刀！

刀尖扫过地面，线程极短，速度极快，银光一闪，久弥轻轻后跳。

信一郎朝左下角压低刀刃，从另一个方向再次提刀，他的速度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第二刀的出刀速度已经在久弥落地之前了。不过好歹是力道不足，久弥将肋差挡在下段，刀刃碰撞出火花。

信一郎渐渐将刀提起，现在它已经是与腰部齐平的了。他横向出刀，直逼久弥的腰盘。

久弥竖起了手中的肋差，并将其卡在太刀的运动路线上，他的反应也足够快了。

但是信一郎的刀锋却如鬼魅般一拐。他的手腕灵活地翻转，刀锋划过一条诡谲的弧线，竟然绕开了肋差的防御，直逼久弥的手臂。

“唔！”宗彦突然瞪大了眼睛，“居然已经学会了！”

蓝轩抬起头，宗彦的脸上带着某种满意的神情。她又低头去看琉璃，琉璃也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那是——影抜き。”琉璃说，“我不知道用中文怎么说……不过哥哥这十五年的修炼绝非无用之功。”

蓝轩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在正面战场上，久弥同样十分意外，而且他的意外是致命的，刀锋已经迫向自己的手腕。

如此——只有！

久弥松开了手中的武器，没有任何办法。他弯曲肘部，想用身体将信一郎的刀锋向上架开，可是速度慢了些，刀锋削入了他的皮肤——

但没有阻止他向前突进！

久弥以负伤为代价，左手狠狠地向前一抓，扣在了信一郎的脸上。

“唔呃！”

信一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他的理性爆炸了，他不能就这样被他控制住，本能比大脑还快地做出了反应。

“「岚破」！”他大吼一声，左手对准久弥狠力一推，剧烈的风压立刻在他掌心爆散开来，夜久弥一下子就被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狠狠地撞在场地边缘的竹林上。

“久弥！”蓝轩喊了出来。

夜久弥扑通一声落到地上，但还没有彻底倒下。他单膝跪着，右手臂上淌出了鲜血，并低着头喘着气。

信一郎同样也消耗巨大，他的最后一次岚破在危险的刺激下似乎出力略高了一点。

“你为什么……”信一郎喘着气问道，“不用「莲茵」抵挡？”

夜久弥抬起了头，冲他挑衅地笑了笑。

“当然是因为我用不出来啊。”他说。

信一郎用鼻子出了口气，继续低压太刀。

蓝轩和琉璃沿着走廊靠近了一点，而此时林水生，柊琳和张勤山带着托马斯已经在走廊上找了个好位置。

“嗨，蓝轩！”托马斯向蓝轩打了个招呼。

另外三个人都回头看着蓝轩。

“这么说，他终于肯现身了？”张勤山问道。

“虽然是为了……”蓝轩不知道该用哪个词。

“我的天……”柊琳用手捂住嘴巴，今天她穿着非常日常的衣服，就像出门散步的小区女性一样，“他好帅啊！”

蓝轩想起这应该是柊琳和张勤山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久弥。

信一郎直视着久弥的眼睛。

“你是什么意思？今天早上你明明还用过。”

久弥耸了耸肩。

“巧合啦，巧合。”

“那么，你干脆认输吧。”信一郎说，“论体术你在我之下，又无法使用灵法，尽管你比之前强了许多，可还是不到能与我过招的水准。”

久弥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被信一郎推到了场地边缘的武器架附近。他犹豫半晌，然后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

“不。”他说着吐了下舌头，“你输定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久弥站在原地，回转身体，猛地一脚将整个武器架踢向了信一郎。

“哎呀——！”风舞川雅美轻声叹了一下。

武器架翻倒着飞出，上面的刀剑枪戟，斧钺钩叉全部飞出，信一郎愣了一下，随后做出了错误的应对，他猛地一抬手，将武器架斩成了碎片，那些武器全部朝着围观群众飞了出去。

“小心——！”林水生一声大喊。

“「莲茵」！”蓝轩上前一步，在走廊前面张开了一张半透明的保护罩，一个流星锤重重地落在上面打出涟漪。同时，周围的谒灵师们都在用各种手段规避着飞过来的武器，不过琉璃还是看见一把斧头直接将门廊砸了个洞出来。

“哇……”琉璃发出了感叹词。

“嚯嚯，这么热闹啊！”张勤山打趣地看着。

“有点乱来了吧……”柊琳苦笑。

“老夫的房子！老夫的武器收……”宗彦话没说完又憋了回去，因为久弥已经把长枪的枪尖杵进了另一个武器架里，也朝信一郎丢了出去。

“你——！”为了不再次犯下相同的错误，信一郎只好开始奔跑进行闪避，他好像听见有武器扎进瓦片里的声音。纷纷扬扬的冷兵器在他周围落下。信一郎进行着一个弧线状的飞奔。就在这时，一把长枪发出危险的声音猛然朝他飞来。

信一郎猛地吃了一惊，这把枪一定是被久弥投出的，速度快而角度刁钻，混在所有兵器中间差点没看出来。就算已经看到，时间也有点来不及了……

信一郎只能大幅度地扭动身子去躲，他刚刚决定这么做，久弥却手持一把太刀杀到他面前。

尽管用太刀来对付他让他很不爽，但信一郎不得不承认久弥挑选的时机还是那么棘手——他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好重心，就不得不应对久弥的攻击。剑刃杀到，信一郎勉强抵挡，刃击声嗡鸣，火花飞溅，照亮两个人严肃的脸。

趁着信一郎无法调整态势的这段时间久弥发动了虽无章法也无套路但速度与力量兼备的连续追击，他那么大动干戈地用32个武器丢向自己就是为了营造这么个机会。

但他却得逞了，苦练太刀十五年的信一郎现在正被久弥用太刀初学者的刀法压得动弹不得，难以翻身。

刀剑撞击声不绝于耳，阵阵火花爆散。尽管如此，经验相对丰富信一郎还是看见了一个拙劣的进攻，自上而下，一个没有任何变招的，鲁莽的进攻。

机会来了！

信一郎狠狠地扎下脚步，地面上的砖块都被他踏出了裂纹，他的太刀自下而上地反手拨出，一时间火光如闪电般刺眼，久弥的攻击被他猛力地架开，他不仅目测到久弥出现缺口的刀刃在不受控制地震动，他的手掌也失去了对那把刀的掌控力。

果然！用太刀对付我！

信一郎得意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太刀，双手握紧刀柄，这是他最顺手的纵斩，他瞄准的就是久弥手中刀身上的那个缺口，准备将那把刀一斩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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