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灵法

最终，久弥不得不带着一身全新的疼痛去吃午饭，而这一次，他也终于能离开自己的房间，前往餐厅用餐。也多亏了这一点，大概在十点钟左右雅美就离场了，不过张勤山却愣生生地看到了最后。但是他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而是在信一郎宣布收招之后就打了声招呼下山去了。

风舞川家的餐厅是一个挺大的房间，位于宅邸西侧。到中午，这里采光充足，房间里的木制地板上铺着一层草垫，草垫上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小矮桌，可以看到尽头的那个桌子比其他的要大。久弥看出风舞川家常年都在招待许多的宾客，走过来的那条走廊上有一排房间，大多数是关着门的，不过也有一两个敞着的，久弥有两次忍不住往里面看去，一次看见一个身穿汉服的女子用毛笔写着什么，有时又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笔记本电脑上神色凝重地敲敲打打。

“这里不会有wifi吧？”久弥随口问道。

“密码是3243294726。”琉璃说，“不过蓝轩姐说你的手机好像坏了。”

这倒是提醒了久弥一件事情。

“对了，多不丹对街道造成了那么大的破坏，人类难道察觉不到吗？”久弥问，但问出口的同时他又想起了蓝轩刺破虚空出现的姿态，“还是在那里发生的事只是在一个平行与现实的位面？”

琉璃再次用似曾相识地惊讶眼神看着久弥。

“是的，就是那样。”她说，“物质界，灵界，平时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水，互不干涉。但在足够强大的力量的干扰下，可以发生重叠，对物质世界施加一种类似于结界的影响。”

“……结界？”此时他们桌子前面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真是个有趣的概念，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琉璃，蓝轩和久弥都看着这个人，久弥张大了嘴巴。

“刘……刘教授？”久弥说。

“哦？”这个精瘦的西方人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我认识你吗？”

“我是……”久弥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是那天给你送包裹的！”

“哦！啊！”他机械地笑了笑，久弥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很高兴见到你，我的中文名叫刘律，但是全名是亚历克斯·劳艾尔，在牡丹大学任教。”

劳艾尔……？久弥眨眨眼睛，律……原来如此。真是个省事儿的中文名。

“我听见你们刚才在描述灵界波动干涉现象时用到了一个有趣的词汇。”他急不可耐地追问道，“「结界」是什么意思呢？”

琉璃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蓝轩，而蓝轩也脸红了。

“我……也是道听途说……”她犹豫着说。

“请问是听谁说的呢？或许我可以去找找这个人。”亚历克斯似乎爆发出极大的兴趣。

让久弥大感意外的是，蓝轩居然看向了自己。

“我……我是听……你……”她结结巴巴地说，“或者说，不是这个你……”

“呃……”久弥用手比划了一下，多希望现在元浩可以在自己身边，“这大概是个从动漫里取出来的词汇……”

他马马虎虎地描述了一阵，亚历克斯一直似懂非懂地听着，听罢之后依然双眼放光地点了点头。

“太厉害了！请务必告诉我那部作品的名字！”

久弥于是在脑海里苦苦搜罗着马元浩多年来在自己耳边进行的那些恶魔的低语。

“……呃……对了，有一个叫《灼眼的夏娜》。”久弥脱口而出。

他拿出手机，啪嗒啪嗒，记了下来，然后咧开嘴笑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帮大忙了，这可能会对我的研究有帮助！”

他转过身去，啪啦啪啦地把他剩下的饭刨掉，立刻就离开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今天的午饭是猪排饭，这一次，除了雅美小姐之外，久弥看到了更多的人，他们肯定是在厨房帮工的人，统一身着白色的服装，系着围裙，将饭菜送到客人们的桌子上。

送到久弥面前的托盘里除了一大碗猪排饭，一碟泡菜和味增汤之外，还多了两个小小的饭团。

“这个大概是妈妈自己做的，”琉璃低头看着久弥的盘子说，“看来早上哥哥一定对你很恶劣。”

久弥不想否认这一点，他怀着感激之心吃完了所有饭菜，回到房间后只觉身心俱疲，他印象中自己只是坐了下去，可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久弥，起床咯。”蓝轩用手摸了摸久弥的头发，看来久弥能睡得这么香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不得不承认这里面有信一郎的功劳。

“下午由我来教授你关于灵法的知识。”蓝轩开心地说，“而且，你还有一个探望者哦。”

由蓝轩亲自教导他本就让他轻松不少，再加上当他们来到庭院，靠近池塘边的那颗大榕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在那里等待了。

“久弥！！！”

一个身穿红黑相间的和服的女人朝他扑了过来。

“听说你在离开我家的当晚就遭到了袭击我真是担心死了！”

柊琳再次不由分说地一把把久弥搂在怀里，这让他全身都在痛。

“柊……柊阿姨？”被放开后，久弥大喘着气儿说，“感谢……感谢关心……”

果不其然，下午蓝轩的教导也有旁观者，他们分别是柊琳，琉璃，林水生和宇都宫里奈。久弥向林医生微微欠身，他鼓励地笑了笑，不过久弥可没有漏看他笑容里面的犹豫。

他想起来，那天在现场的林医生有提到过他也能使用那个名叫「莲茵」的技术。他又想起琉璃越过蓝轩告诉他，就连血亲能够使用相同灵法的案例也是极少的。他不知道这个事实在自己的心里应当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它在蓝轩心里意味着什么，他更不知道这件事在其他所有人面前又意味着什么。可是……万一……

“现在的研究表明，早在物质生命出现在地球上以前，”蓝轩介绍道，“灵质就已经在世界上存在了。不仅是在一些生物和我们的身上有体现，如今的自然万物，包括流动在我们身边的空气里都含有一定量的灵质。”

她的手指划过池塘边的荷叶，久弥看见池塘里有漂亮的鲤鱼。

“而灵质的聚合体对其它的散乱灵质又有某种号召力，给予它们一些意识上的推动可以使自己体内的灵质与自然界的灵质发生共鸣，共鸣的效果取决于自身体内灵质的效果，一般来说都是先天决定，不可改变的。”蓝轩开始轻轻地翻转手掌，“而这种共鸣产生的诸多五花八门的，可以更改自然界存在的效果的能力，就是谒灵师的第二个武器，灵法。”

在久弥的注视下，蓝轩的手掌上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结晶，呈现半透明的状态，优雅地在空中漂浮着。阳光透过它，把亮丽的光斑打在她的手掌上。

“而我的「莲茵」，就相当于是把空气中的灵质固化产生的效果。”蓝轩说，“通常来说，以家族为单位的谒灵师会等待孩子自行觉醒能力后再培养，但是……久弥已经成功过一次了，所有肯定没问题。”

久弥不太确定那应不应该被称之为“他”的成功，不过比起让信一郎对他欺负来欺负去，他更不想让蓝轩姐失望。

不过，接下来的进展就不太顺利了。蓝轩试图向他解释一通自己方面是怎么发现这个能力的存在，并用了一通非常虚幻的词，什么调动自己的潜力啊，集中自己的意识啊，沉淀自己的太虚这种完全是形而上的东西，久弥也只能一脸懵逼地开始了尝试。并且，在几分钟后，久弥“沉淀太虚”的方式已经完全变成了通过憋气把自己的脸涨的通红（宇都宫小姐再一次离场了），并且这样显然是根本没用的。现在已经再也无暇去想为什么他们都说那天夜里自己使用了和蓝轩姐一样的灵法，如果他没有办法再次释放它，那这一切都会成为空谈。

期间，林水生也来分享了一下他的经验，他的灵法叫做「劳狄斯之泉」，能够使皮肉外伤痊愈，还能治疗轻微骨损伤。但他解释到，之所以没有使用灵法为久弥疗伤，是因为他的能力复制的肌肉组织不会比自然生长的新组织更强韧，为了他日后的身体更加强健，他还是决定让它自己恢复。

林水生用非常专业的语言描述了一下灵法动用的原理，他说如果要打个比方，就像是有些人天生就能主动让他们的鼻翼或者耳朵动起来，但他们又并非在最初就察觉自己可以操纵它们运动。而是在无意间，或者是别人提起他可以做到这种事之后，再尝试学习，加以控制，并最终熟练掌握的。它们是谒灵师身体的一部分，想要操纵它们，就必须先完成对它们的认知，如果没有认知成功，是很难熟练地操控的。

但是，就如久弥所见，蓝轩听这话也显得一愣一愣的，她之前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蓝轩也拼命道歉或许是她的理解太笼统，没有办法很好地引导久弥……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整整一个下午，久弥都没有成功地变出什么东西。最糟糕的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宗彦和信一郎还从训练场的方向走过来视察了一下，在看到久弥和蓝轩的表情之后，宗彦一言不发地走掉了，而信一郎脸上那看仇人一样的表情又加深了。久弥非常地不爽他的表情，但奈何又实在没有办法。

连续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的失败后，久弥最害怕的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又回来了，晚饭时间，他没有多少胃口，随便吃了两个饭团就离开了餐厅。

琉璃正在门口等他。

“久弥君，已经吃完了吗？”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唔。”久弥闷闷不乐地答道。

“关于感知力的部分由我来负责，宇都宫姐姐也答应帮忙了。”琉璃说，“如果久弥君想要休息琉璃也可以理解，但琉璃认为没有必要拖到明天。”

“嘛……就是那个漂亮的巫女小姐么……”久弥想起了那天马元浩衣服上印着的那个红白相间的卡通巫女形象，决定日后见到马元浩一定要分享一下自己这次的见闻，“我没有意见啦，早死早超生咯。”

“早……死？早……”琉璃像小狗一样歪了一下脑袋，“已经死亡的人类是没有办法进行生育活动的。”

“呃……不是那个超生……”久弥慌张地左右看了看，他觉得信一郎可能会为这事砍了自己，“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不带蓝轩去么……？”

他有一点失落地发现，这似乎是自从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不在蓝轩后面加上“姐”。

“琉璃观察到久弥君会因为有蓝轩在旁边而紧张。因此琉璃决定偷偷把久弥君带走。”琉璃说着就转头沿着走廊前进。

“呃……好吧。”久弥无奈地跟上了她，“我注意到，琉璃有的时候直接用名字称呼自己诶……”

他只是想找话聊，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擅长和女孩子相处，可能是因为在这座宅邸里，这还是自从他清醒以后第一次脱离蓝轩姐行动。但是久弥知道，在之前蓝轩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琉璃也一直陪着自己。虽然琉璃一直保持着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久弥还是对她多出几分亲近感。

“琉璃（るり）、私（わたし）。別に、何か違うがありますか。”琉璃说。

久弥等着她给自己翻译，可是琉璃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头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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