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遗忘的荣耀

白光笼罩着他，周围的喧嚣逐渐消失隐去，明明头顶明晃晃的光，周围却变成，一片黑色。就连身后的红月弦镰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一切都烟消云散......

苏月颓然地坐在虚空中，双手无助地虚握着，想尝试抓住正在离他不断远去地金色的美好场景，却也只是徒劳。

世界归于一片黑暗，死寂地令人伤感。

原来......都是......梦么？

......

一丝光亮在视线里扩开，苏月慢慢睁开了眼，嘴角残留地微笑显示刚才他做了个美梦的痕迹，但黯淡的双眼里却习惯性地透露出悲伤。

头顶是破烂的棚顶，一束黎明后的光，透过破洞，刚好照射在他的眼睛上。

这就是梦中的太阳吗？苏月轻声呻吟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身侧病重的父亲，仍在静静地熟睡，睡姿像个小孩，面容柔和。

看着父亲消瘦的面容，苏月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后，他转过身，振作下精神，该起床工作了。

手抓住靠在床边的简易木制拐杖，抵在地面上，慢慢将自己往外边拉。

同时身体也轻轻摆动起来，老旧的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此过程中，苏月的左手和右脚却都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随着身体的引动，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终于，在尽量不吵到熟睡父亲的情况下下，苏月还是动作熟练的起了床，拄着拐杖立了起来。

随着苏月起身的动作，肩上许久未剪的长发如水一般柔顺落下，搭在胸前。

随后苏月便小心翼翼坐在床沿，将拐杖斜搭在床边。

用牙齿将右手手腕的皮筋咬住，顺着纤细的手腕扯出来。空出的右手轻柔地滑过脑后的脖颈，将长发捊到一边，再用纤细却充满薄茧的两根手指穿过嘴边的皮筋，微微扩开。将它套在右手后，抓住捊到一边的头发，套在上面，将头发扯出来，绑成一个随意松散地单马尾。

之后便是简单地洗漱：用清水漱口，用破布沾湿擦拭脸庞。

忽然，床上原本熟睡地父亲突然惊醒，似乎是梦到什么可怕地东西，惊恐地皱着消瘦的脸，瘦弱的身躯挣扎着，像小孩一般哭喊着。

“苏月！苏月！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呜呜呜，有坏东西.....坏东西要杀我。”声音带着无助和恐惧。

苏月急忙丢下湿布，一瘸一拐地冲到床前，将父亲挣扎的头，紧紧抱住，同时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瘦削的背，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爸，苏月再这，再这......不要怕，苏月在这。”

轻柔的语句，拥抱的温暖，让怀中原本身体颤抖的父亲不在挣扎，渐渐地，渐渐地安静下，面容间的恐惧也渐渐缓和。

“苏月，不要离开我......苏月，不要离开......”病重的父亲意识不清地低声央求着。

“不怕......不怕......苏月在这，永远在爸爸身边。”

怀中父亲像小孩一样脆弱地趴自己怀里无助地哭闹，生怕自己被抛弃掉，原本健壮地身躯也变成如今如今瘦弱不堪地样子。轻轻拍着父亲地背安慰着，苏月忽然侧过头，难受地眨着眼睛，眼里渐渐溢起悲伤。

羞愧，自责，悲伤，绝望，复杂地情绪交织在一起，苏月感觉自己心里宛如刀绞，

无尽的自责羞愧，仿佛一直巨大的手，狠狠握住心脏，让自己感觉呼吸困难，痛不欲生。

思绪仿佛又回到那年地悲惨的记忆。

若是......过去地自己没有这么冲动，那么张扬，不去惹事，不自傲，不去惹怒别的强者。

或许母亲就不会被杀，或许父亲就不会被折磨成这个神志不清身患重病的瞎子，或许......苏月绝望地看着自己像木头一样麻木的左手和右腿，或许就不会断啊。

静静的抱着瘦弱无助的父亲，悲伤的温柔在这间棚户里弥漫，让人呼吸困难，感觉窒息。

半响后。

“苏月，我饿~”怀中传来地声音带着哭腔与依赖， 将沉浸在记忆中的苏月拉了出来。

父亲的祈求，让苏月急忙从怀里掏出捂了一晚上仍然干硬的糠饼。呆愣地看着作为今天食粮，不过巴掌大小的饼，怎么够吃。又看了看父亲睁着无光的眼呆呆地望着某处。

轻轻叹息，处在饼中心的手指慢慢移到四分之一处。停了片刻，右手将其按在床上折断。拿起最大的那块糠饼，苏月小心翼翼地将饼递到父亲伸向自己的手里。

看着父亲飞快地抓过去，狼吞虎咽地啃着糠饼，苏月慌忙拍打着父亲地后背，生怕他噎着。

“嗯，嗯，好吃，呜.....呜”

很快糠饼便被吃完，父亲像小孩子一样，瘦削苍白的露出满足地表情，随后又躺在苏月怀中安稳睡去。

苏月用手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妈妈死了，被他的张扬自大害死了，而父亲也被他害的双眼失明，毒素侵入眼睛，肺部 使得父亲患上了严重肺痨，神志不清，而自己也被落了个残废。

但，苏月强挤出笑容。妈妈你一定会保佑我和爸爸的吧。抚摸着自己和母亲神似的脸，从武魂觉醒后那年母亲在他面前死去后，六年里，他留了长发，他丢掉了曾今的自大，他学会了退让，他学会了忍耐，也学会了软弱，他越来越向记忆中的母亲的身影靠拢。

苏月相信母亲正以这样一种方式活着，并看着他和爸爸。

所以，妈妈，苏月会好好努力的，会乖乖的，不惹事，苏月一定会将爸爸治好的。

呆愣一了一会，确定父亲熟睡过去，苏月小心翼翼地将父亲的头从自己身上移到用破布叠成的枕头上。又将刚刚折断的最后两指宽地糠饼收好后。

站在床前，苏月看着被盖和床单上因为父亲洒落和自己将糠饼折断处散落地细小糠屑。

捂着肚子，腹中无时无刻不传来地饥饿感，使口腔急速分泌唾液，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水。

简陋的棚屋里有些安静。

苏月慢慢地低下头，用唾沫沾湿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饼屑粘在指头上，再慢慢地送入口腔，满足地允吸着，直到床单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饼屑。糠饼的苦涩米香再他嘴里渐渐弥漫。

就这样，苏月完成了他今天的早餐。

将被盖细心给父亲盖好，“爸爸，我出去工作了，”苏月轻声道别，看了一眼简陋地棚屋。忍耐，苏月，总会变好的，心里默默祈祷着，拿起一旁的拐杖，一瘸一拐走出了棚子。

棚户外，天色灰白昏暗，到完全天亮还有段较长的时间。

......

另一处地方。

诺丁初级学院，露天训练场内，已经有两道身影在进行训练，

其中一人是一个大约五十岁模样的男子，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短发三七分，相貌普通，神色淡漠，双手负在身后，正仔细地看着场中另一个身影，一个蓝发的少年。

场中的少年大约十二岁的模样，样貌普通，却神色稳重成熟，给人一种安心感。穿着诺丁学院的校服，腰间挂着一条腰带，十二颗晶莹圆润的明珠排列其上，而少年身后，两个魂环上下浮动，两个魂环都散发着明黄的光芒，竟然没有蕴含一丝白色的杂光，可见少年的魂环不是随意的一两百年的魂环，而是至少四百年以上。

浑厚的百年魂环的气息笼罩整个训练场，少年站在中央，周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训练用的木人，或高或低，方向姿态各不一样。

少年垂着手，静静立着，但右手隐隐蓝光流转，魂力在他地皮肤下快速地往掌心汇聚，突然，少年身后魂环振动，光芒大亮。

第一魂技 缠绕

瞬间无数地蓝银草从掌心间疯涨，暴射而出，天女散花一般，迅疾地射向周围地木人。三指宽地蓝银草刚接触木人，便如灵活的蛇一样，迅速将木人紧紧缠绕起来。

不过一秒，在场的木人便都被紧紧控制起来，无一漏网。

但少年动作似乎仍未完。原本垂下的右手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掌心黯淡下去的蓝光再次亮起。少年身后另一个颜色更深沉的百年魂环也随之亮起。

“哗~无数的蓝银草从木人身体上疯长，第二魂技：寄生！

只稍片刻，木人便被掩盖，训练场上只剩下了连绵不断的蓝银草。

“呼！”少年轻舒一口气，看了下场上的结果，转身朝训练场边男子走去。

来到男子身边后，“老师！”少年恭敬地叫道。

被叫坐老师的男子，看着面前一脸沉稳不骄不躁的少年，冷酷的神情也缓和不少，僵硬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小三，干的不错。”

两人便是来训练场训练的大师和唐三了。

大师又仔细看了看场中被掩盖的毫无一丝缝隙的木人，点了点头，说道：“小三，你对蓝银草的魂力和现阶段拥有的魂技掌握度和开发度，已经到了你这个阶段控制系魂师的极限了。在晋升魂宗获取新的魂技之前之前，蓝银草这边的训练可以略微放置。”

唐三点了点头，蓝银草虽然经过过四百年曼陀罗蛇和八百年鬼藤的强化，但基于蓝银草本体的强度，确实有限。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所带来的提升也非常有限。

所以说是......唐三心中略有猜测到，目光询问地看向大师。

“没错，”迎上唐三询问的眼神，大师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道：“你虽然不能在现阶段暴露出你左手的昊天锤，但是这不是你放置不用的理由。作为大陆第一器武魂，就算是没有魂环的加持，光是昊天锤其武魂本身的重量便可力压绝大部分器武魂。而且小三你作为控制系魂师缺乏攻击手段，如若自身在遇到危险时，队友又赶不上的情况下，昊天锤就是一张很好的底牌。一个控制系魂师忽然拥有强攻系魂师的攻击力，加上突然性。而这就是你的优势。”

“我懂得了，”唐三恭敬地答应着大师。举起左手，淡淡地黑光从掌心中喷涌而出，光华凝聚，一柄通体乌黑地锤子悬浮在唐三掌心上。锤头呈圆柱形，盘绕着一圈一圈淡淡的花纹，流转着奇异的光茫。当锤子出现一刻，整个训练场的空气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托举着沉重昊天锤，唐三的手却闻丝不动，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用多大力。

大师看了一眼，问道：“你现在能够举起来了？”他还记得当初唐三第一次展示给他看时，连几秒钟都没撑住。

“嗯，老师，无事时，我有练习，”唐三谦虚道。其实他每天除了要上课，修炼，还要去铁匠铺打铁，制作暗器，除了与小舞一起外，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对于昊天锤的修炼还是从深夜挤出来时间来，偷偷练习的。

“你懂得自主修炼，我很高兴，”大师略微满意地说道。从兜里拿出一颗苹果，走到训练场中一个被蓝银草包裹的的木人前，将其放在上面。

“现在，你尝试下将这颗苹果打中，但不要伤到木人。”大师退到一旁，对唐三说道。

“我尝试下，”唐三语气并没有很自满，因为他知道，以昊天锤的重量来说，这到底有多难。

将掌心上托举的魂力撤去，昊天锤落在唐三手中，巨大的力道，让他身体微微一沉，不亲手拿过昊天锤，永远不会知道作为大陆公认的第一器武魂是有多沉。

缓缓将昊天锤平举起，唐三眉头微皱。不仅是力量，自身的魂力也如潮水一样涌向昊天锤被消耗掉。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二十多级大魂师的魂力竟然最多只能支撑一分钟！

得速战速决了。这样想着，唐三微微弓紧身体，小腿肌肉绷紧，鞋子内脚掌紧抓地面，猛然突进向木人，左手魂力绽放，唐三紧握住锤柄，带着呼呼风声势大力沉地轮圆横砸向木人头顶的苹果。

只是沉重的昊天锤果然不好控制，在砸向的惯性下，居然微微往下偏去。眼看就要砸在木人脸上。唐三目光一凝，握着锤柄的左手掌心内缩，体内玄天功在身体内急剧奔涌起来。

唐门手法 控鹤擒龙。

原本锤头微微往下坠下去的昊天锤，被巧妙力量的往上抬了一截。准确地砸向了木人头顶地苹果

“砰”刚接触到昊天锤地苹果猛地爆碎开来，溅了广场一地。

一锤砸完，唐三终于维持不住魂力消耗，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昊天锤变成一道红光，钻入左手消失不见。

大师走上前来，看了眼碎了一地的苹果，又将视线投到木人上，只见木人头上蓝银草被利索的消掉，留下的是一个碗大的坑。

唐三略有失望的看着木人头顶的坑。没想到，即使在最后时刻使用了控鹤擒龙，结果仍旧不完美。

“第一次，已经很不错了，”大师轻声安慰道。随后看向了唐三的左手，颇有些惊异：“没想到，昊天锤就这么强大难以掌控，以至于就连小三你二十五级的魂力都不能完全自如的掌控，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确实，老师，已我现在的魂力的话，也就只能坚持大约一分钟。”唐三向着大师解释说。

随后又似乎在大师话语中发现什么，疑问道：“老师，你是否是见过类似昊天锤一样强大的武魂？”

大师低低看了唐三一眼，少年的眼中沉稳入水，不骄不躁，只是带上了丝丝疑惑。

“确实，而且我也想过通过他，来给你得昊天锤寻求一种自如掌握，且在魂力不必过强的情况下就能自如使用的方法。”

大师负者手，眼神遥遥望向了武魂殿。

“他是？”

唐三顺着大师的目光看去，此时正值太阳升起，无尽的金光将武魂殿照耀的金碧辉煌，宛若六年前......六年前！

记忆中一个差点被时间遗忘的印象被唐三重新拾起。

六年前，唐三在圣魂村，山顶上，通过紫极魔瞳，看见的，照耀了半边诺丁城的金光。

“苏月，红月弦镰！”

大师的话适时响起，

这时，远方太阳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个诺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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