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蓝蝶化梦

秦国的都城佐维亚的城墙外是一湾浅浅的海峡，确切的说，这整个国家就位于一个辽阔的岛上。依海而居，以海为生是当地人的传统。

月亮高悬云外，几颗明亮的星星快速移动，像在彼此追赶一样……一排大雁飞过，俯瞰大地——夜幕在天际缓慢落下，万人空巷，火树银花。无数鲜红的孔明灯冉冉升起，表面写满了诸如平安，丰收之类的祝福语。玻璃质的风铃在风中摇曳生姿，在烛光里熠熠生辉；奇形怪状的假面挂在展架上，令人眼花缭乱。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少年身着水染印花长衫，戴着鬼影面具，在灯谜摊前久久伫立，口中正读着风铃下挂的谜条。

待在一边招揽生意的店主瞥了一眼少年腰间的墨玉流苏，又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非黑非白非红黄，狐狼猫狗，都带同一个偏旁……”纳兰绍旁的狐面少女娓娓道来。

“这是个典故，与神典中的铁齿铜牙纪晓岚有关。谜底是‘猜谜’二子。”纳兰绍宛然一笑，接过店主取下的挂有谜条的风铃，唤上苏木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

店主直起半弯的腰，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动声色动了动手指，身后的帘子轻微晃了一下……

“少爷，我们现在该去哪里？”苏木在街道的两侧左右跳动，最后背着手站在纳兰绍的面前。

“去京都剧院看看怎么样？”苏木转了个圈，指了指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标志性建筑。

“走。”纳兰绍向苏木伸出手，等苏木磨磨蹭蹭地握住后，挤过人山人海，走进那朱漆大门。

“客官请留步。”一个门卫将纳兰绍和苏木拦住了。

“怎么？”纳兰绍用纸扇制止了即将发作的苏木，轻声问。

“客官有所不知，今天是男士专场……”门卫对纳兰绍耳语。

“哦。”纳兰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和苏木商量，问她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

“不行。”苏木任性地一甩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额……那我想想办法。”纳兰绍把苏木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把一枚特制的黑硬币透入呆在那的一名乞丐的破瓷碗里，乞丐仔细检查了黑硬币。

手被握住的那一刻，苏木面具下的娇脸浮起了一层红晕，耳根转眼间像熟透的樱桃。

“少爷，手……”

“哦，抱歉。”纳兰绍连忙松开手。

纳兰绍对乞丐交代了几句，那名乞丐随即走进身后的门内，纳兰绍叫上苏木走了进去。

在都城的每个重要场所，纳兰绍都安插有方便紧急联络的人员，称之为“黥”，这是一个由他家族直接掌控的组织，负责探查和保护，收集传达各类信息。

不久，纳兰绍和苏木再度现身剧院门口，由于苏木换成了男装，两人的面具也更换了，所以尽管门卫盯着看了很久，验了两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请帖，最终还是放行——门卫担不起耽搁这些客官的时间的责任，稍惹怒了他们，不仅是解雇那么简单，高危和高薪往往是一体的。

与门外的混乱不同的是，门内明显井然有序，毕竟这里不是寻常人能进入的。九层高楼中空，于一层建就一个圆台，丝绸帷幔仿佛从天而降。

“客官，请——”小二毕恭毕敬地将两人引到二楼的单间。

“少爷，你说为什么这些小二要用布巾裹住嘴鼻？”

“这个……”纳兰绍迎上苏木期待的眼神，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也不清楚。”

“要开始了。”苏木快步走到栏杆旁，及腰的栀黄色长发泛着好看的光泽。

风资绰约的女子（烟寒）耳穿环，晶钻缀其上，淡抹胭脂，绝好的容颜倾国倾城。

随着白蝶和樱花花瓣飞落，抓住帷幔的烟寒翩翩起舞。“烟姑娘我爱你”、“烟姑娘嫁给我”、“烟姑娘来这里”之类呐喊不绝于耳。

烟寒，毫无疑问就是这醉烟剧院第一花魁，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歌舞曲样样精通，同时也是这里的掌柜。

就在烟寒着地的瞬间，幻化为无数蓝蝶蝶，与白蝶层次分明却又和谐统一，在观众席上空环绕，引得欢呼声如浪潮般传开。

“公子一表人才，可知庄周梦蝶之典故？”一群蓝蝶在纳兰绍身旁聚成人形，而烟寒在它们散去时烟寒现身其中，并款款深情地靠近纳兰绍，搂住了他的右臂。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纳兰绍抽扇动纸扇，有点不知所措，“此语出自《庄子·齐物论》，道物化之理。”

“公子猜我是我抑或是蓝蝶？”烟寒嫣然一笑，皓齿微启。

“人也，蓝蝶也，皆幻也。”

“女子不才，敢请告知何为‘幻’？”

“幻，即为不实，不知为幻，知而幻灭！”纳兰绍仍不失礼貌。

烟寒拈住裙袂行了个礼，化作星光消散了……

烟笼寒水月笼沙，蓝蝶化梦这支舞的配乐是著名的亡国之曲《玉树**花》。

烟寒仍在舞台上婆娑舞蹈，只是她的上千观众醒着的没几个。没能挣脱幻境束缚的人，注定只会沉浸在虚无的臆想中而错过真正想要的东西。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苏木从雕纹红木椅上跳起，一脸蒙圈地问，“我怎么睡着了？”

“是致幻药啊，你个丫鬟……唉。”纳兰绍在苏木的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然后从一排排沉睡的达官贵人旁走过，径直往偏厅去。

在连廊的拐角处，一个端着残羹剩饭的小二经过纳兰绍身旁时点了下头。

“黥”的便捷的传达信息的方式∶点头表示安全，摇头表示有情况。

纳兰绍对苏木打了个别动的手势。

“慢着。”纳兰绍叫住了那个小二并来到他面前，把小块银子放到碟子上，“辛苦了。”

那个小二注意到了他的瞳孔往苏木的方向微微偏离，明白是自己暴露了，于是装作手滑松开托盘，并拔出了藏在那的黑色刀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纳兰绍。

千钧一发之际。

“少爷小心！”苏木拉开纳兰绍，伸手摸鱼肠剑才发现换了衣服不方便，就直接用袖箭机关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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