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了吧。
我看着钟表,内心一阵烦闷。
我能感受到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我可是一定会死的。
……逐渐崩坏的自己。
必须做的事情。
二者拼凑在一起折磨的我几近发疯。
现在的自己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了。
像是发泄一般的,穿好了衣服,我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
现在距离开庭还有一阵时间,我抬头看看天空,现在是几点一眼就可以看清楚。
这也是我在长期以往的乞讨生活中所学到的东西。
虽说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可是既然学会了,那就一定有他能发挥出来的地方吧。
只要这么想就没有任何错误。
我这么坚信着。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远远的跑来了一群学生,看起来很活泼的样子。
现在似乎正好是他们的上学时间啊,我这么想着,远远的就躲开了他们。
啊啊,看起来和我也是同样的岁数。
和我同岁的他们还在读书,度过的也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和我不一样。
他们有美满的生活。
这还真是让人羡慕。
所以我会装作没有看见走开,视而不见是最好的选择,否则我一定会因为嫉妒而迈不开脚步。
……
不知不觉间,我就走到了那片树林的入口。
我连看都不敢多往里面看一眼。
因为我怕我又会回到那个时候的懦弱的我。
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我虽然在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可是身体却与我的思想唱起了反调。
在最后,我还是迈开了脚步,在这条小径上向前走去。
这条小路是我以前曾无数次走过的,甚至连上面的哪里有棱角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偏差的话,这条小路的后面,就是我曾经的家了。
一堵由塑料瓶堆积而成的墙挡在必经之路上。
而我清楚的能够记得,在那墙上还挂着一幅中医用的人体穴位图,研究那个东西大概是我小时候唯一的兴趣。
这也是藏品之一。
毋庸置疑。
这个就是我,与我爷爷的家庭,虽然有人说这实在不像个家,可是我也就当笑话听听就过去了,因为这里真的是能够治愈一切伤口的家庭。
与某些家庭不一样,这个是可以称之为家庭的家庭。
那所谓的某些家庭里,没有温情,没有同情,只有谩骂,只有无尽的谩骂,还有侮辱,以及对于家庭中的成员的不尊重。
相比较于这些来说,我觉得我的家庭已经很美好了。
尽管我们穷,尽管我们没有钱。
虽然有那么多的尽管,我们还是快乐的活着,没有对于其他人的要求,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够活下去就万事大吉。
这也是我们的唯一要求啊。
我和爷爷之间的关系至少是由关心维系起来的,爷爷的脾气也很好,我一旦有哪些事情首选倾诉对象就是他,虽然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比最亲的人还要亲密。
怎么说呢,我本来是打算就来看最后一眼的。
没错,就是最后一眼。
因为……死人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一点我知道的很清楚,死人也不能有什么挂念。
肉体死亡的人,应当前往另外一个更加遥远的国度,而不应该呆在这里。
再往里走一走,就是那堵塑料瓶堆成的墙了。
然而,我看到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
那是一个警察站在那里。
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乞丐的家而已,虽说是违章建筑,但是也不至于要警察上门来……
除非——
我走了过去。
内心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越走近那间屋子,这种不祥就越来越大。
由木板铺成的房子房门大开着,可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并没有那么粗心才对啊,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任何光明了,可是心却比谁都细,一些我平常不注意的细节他都能够注意到。
这么样看来,这才是最为反常的情况。
警察的脸上带着怜悯的神情看着屋子里面。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还在一心一意的记着自己的笔记,拿着摄像机向里面拍着照片。
这分明就是在取景案发现场。
我的目光转向了屋子的里面。
果然——
注定了的,这双眼睛只能看到悲剧。
甚至连自己都是大写的悲剧。
……
老人倒在门口的血泊中。
我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种场景。
至今以来,我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场景。
当然,也不敢去想象这种情况。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也不得不接受。
很显然,是有人从正面踢开了门,然后抡起木棒对准头部狠狠抡下的结果。
只需要一下,那年老体衰的机体就会损坏。
只需要一下,就足够送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
仇杀吗?不对,我们不可能与人们结仇,我们只是路边的乞丐,随处可见的渣滓,没有人会愿意拉低身价与我们记仇。
那么会是什么呢?
散落一地的,还有抽屉和报纸。
然而一个硬币都没有留下,很显然,这间屋子是被人扫荡过了的,纸币都没能留下。
呵呵……
连这点钱财也不放过吗?
警察这才注意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很显然有些难看。
不对,是非常不自然。
是啊,为什么发生了如此重要的凶杀案才派出一个警察来到现场呢?
很显然,他们不想让大多数人知道这件事情。
那所谓的大多数人,还活在梦里。
在这里,有的人做着美梦,有的人做着噩梦,还有的人不会做梦。
他们活在,别人编织出来的美梦里面。
还有一部分人,活在这些人剩下的噩梦里。
……
那么……在这里我重新的拾起了仇恨。
没有任何理由。
或许理由存在在哪里,但是我找不到。
而这一次,我不再为了自己而复仇,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仅仅只是一个人的罪孽我觉得太轻。
变得软弱是我的错误。
这个错误没有办法和别人说。
要想改变软弱,那就只能够化身为修罗。
哪怕堕入地狱。
舍弃掉最后的一点人性。
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不配为人。
死过一遍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因为堕入地狱中的凡人,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走。
果然,仇恨是绝对不能够忘却的东西。
我注定要和它走完一生。
直到——
此身都被它燃烧殆尽。
我观看着这地狱。
这是地狱的景象。
要问为什么,因为,浮世即为地狱。
这是我明白的唯一事情。
旁边的男孩对我说:“你们要抓住凶手啊,还给这个人一个公道。”
他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只能对他说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就算对他做出了承诺,我也觉得这个日子根本遥遥无期。
因为这件事情,就算是杀人这样的大案子,最终也只会堙没在无数的案子里吧?因为没有人会申诉的案子自然不麻烦,这是资源合理利用所必须的。
要处理那些琐碎的麻烦事件就足够让人头疼了,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很着急的事情。
之所以只派了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的缘故。
男孩转身走开了,可能是因为不想妨碍我的缘故。
实际上妨碍不妨碍已经没有多大的必要了。
无论如何,我的工作只不过是为了让这件事情越来越淡为好。
呜呼,若问何者为地狱。
那此世,即为地狱。
大多数人不能看的,那么就让大多数人无法看到。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活在梦里就好。
因为所谓的社会,就是由这大多数人组成的。
为了平稳,大多数人必须做到什么都不能知道。
这是社会存在所必须的守则。
我们必须遵守这个守则才能生活在社会中。
而那个守则——
也是所谓的我们无法看到的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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