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变换的灯光下,两个男人面前破烂的柜台上放着装满啤酒的杯子,他们金属的手臂放在一旁,面对面的兴奋谈论着。
突然,一个身穿大衣的男人推开了大门,低着头走进大门。他无视了随着灯光一同扑来的,粗鲁的喊声,安静的找了一个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看那小子,整天打扮的仪表堂堂的来这。”,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如果真是公子哥,谁还会来这,我看他就是在耍酷。也不知道现在哪个妞会看上这货。”说完,他唾了一口唾沫,落在了那男人座位旁。
男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喝着刚刚点来的饮料。
“你在开玩笑吗?他一看就是‘原生’派的,你看看他,全身上下没一点改造过的痕迹。你别看他40、50岁,我觉得,他还没我年纪大咧。”另一个男人狂妄的笑着,露出一口整齐排列的大白牙。
坐在吧台后面穿着暴露的老板娘笑嘻嘻地想和那男人寒暄几句,不过多久,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自讨没趣,于是她走到两个小混混面前:
“你们很好奇那个人嘛,”她眯上眼笑眯眯地说,“她叫程嗣,就住在隔壁街道,穷小子一个。”
她按下背后一个按钮,一只机械手很快递来一杯鸡尾酒,她接过它,继续说:“不过听说他脑子不错,以前——也就是那家大公司还没来的时候,好像还小有名气来着。不过呢~”她挤眉弄眼地说:“他莫名其妙的,明明用他的头脑可以混得不错,可他……算啦,反正现在谁也没机会爬上去咯。
小混混们又要了一瓶啤酒,饶有兴趣的问:“老板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上哪打听到的,你俩不会……”二人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们男人脑子里就这点东西。”老板娘白了他们一眼,背过头去,“他怎么可能和我说话,是他老板跟我说的。”
“我真看他不爽,整天来这里。穿的相貌堂堂,可哪个正经人会来这?让爷去逗逗他。”一个混混说着,把一起滑到被称为程嗣的男人旁。
“老弟,来这风流呢?来,跟哥说说,看上哪个妞了?这里可是天堂,嘻嘻”
他没有说话。
“哟,还在这装纯情处男?我跟你说,这个街区……不,这个窝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人。”他故意把金属手臂放在程嗣面前,另一只手慢慢擦拭着。
“不要烦我,你们的事和我无关。”一束红光照在他沧桑的脸上。
“不会好好说话?”小混混咬着嘴唇,“我可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的底盘,别以为法律能把趴在地上的你救活。”
小混混紧紧攥着两只金属拳头。
“老板娘,麻烦过来结下账。”程嗣拿出一块破布擦擦过时的眼镜,在柜台上放下两枚银色硬币大小的物体,“给这两位再来一杯,钱就放在这了。”
说完,程嗣不顾背后的嬉笑与咒骂,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吧。
远处的小型飞船放出的强光让程嗣睁不开眼睛,他用手护着,往前走着。还没等他能够完全看清楚,前方头顶就传来了声音:“警告!本机代号k-324,阿特拉斯公司所有财产,若您仍要向前,本机将采取自卫措施,后果自负。”
程嗣停下脚步,对自己家附近有这么一俩飞船光顾,又被一台无人机所封锁感到奇怪。他终于适应了强光,睁开了眼睛,远远的楼里钻出一个男的。
“我没说过!我没说过!”那人撕心裂肺的喊着,“阿特拉斯万岁!阿特拉斯万岁!”他死死扒住台阶。
“姐姐,你就饶过我吧,我还有一家人要养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嗣听到那人的叫声逐渐变成毫无意义的惨叫。
他将目光移到一旁,果真有一个被黑色紧身衣勾勒出修长身材的女性。她双手抱胸,看起来像是在下令,程嗣想看清她的脸,然而刺眼的灯光为她盖上了面纱。
几个机器人从那女的背后一条阴暗小巷冲出,抓住趴在地上那人的腿,毫不收敛的把他向后拽。几乎是一瞬间,那人在金属台阶下划下了一道痕迹,被迫松开了手。
他最后的挣扎也在被机器人发着电光的手轻轻一碰后停下了,瘫倒在地上的人像是货物一样被丢进了飞船。那女的随后坐上了飞船,驾驶它离开。而那些从阴影中的钻出的机器人,又不知不觉消失在角落之中了。
程嗣低下头,冷静的穿过充斥着霓虹灯的路口,尽量什么也不想,双手插在口袋里,快步地走开了。
……
他转进了一个巷子,杂乱无章排布的建筑遮挡了所有光线,只有电子屏幕发出的银白色光线照亮着道路。
“欢迎,请回答问题:”陈旧的老式安全锁生硬的发出声音。
“你最爱的人,是谁?”
“阳倩……钰。”这名字,他重复了千百遍,每次听到,却仍然觉得刻骨铭心。
“通过。”
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程嗣顺着它走进了家。背后的门吱吱的关上,就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
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地下室里摆着仅仅一张发黄的桌子以及与它配套的椅子、一张床和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架,那张桌子靠着的墙面上用胶带贴着几张照片,即便已经发黄,上面无一例外的都能辨认出一个年轻的女生。
酒精刺激着程嗣理性的神经,他摇摇晃晃的走近椅子,跌倒在它上面。
像是在自己的艺术馆把玩藏品一样,他伸手轻轻抚摸过照片们,死板着的脸一下子就露出了微笑,然而,在不知不觉中,眼角却逐渐湿润了。
不知何时,几架无人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在程嗣头上的地面巡视着,它们强硬地将光线射入程嗣头顶的天窗,粗鲁的横扫过照片。
程嗣看看天窗外,本应是星空的位置只剩下无尽的噪音,突然,像是心中的锁被撬开,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用手埋起自己的头,大声哭泣了起来……他嘴里只是不断呼喊着一个人:
“小钰……你在哪?”
……
直到泪水顺着桌子流到脚底,积成了一个小水坑,程嗣才重新锁住了心。除了眼里的红丝,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大哭一场。
这是程嗣最享受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沾染了酒瘾,只有喝了酒,让它麻痹了自己的神经,然后放肆的痛哭一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他一言不发的走向床,脱下那件陈旧的大衣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就着刺眼的光,晕死般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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