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之谓试炼（其二）

这颗可绿色的石头，确实勾起了自己的好奇与对一些往事的回忆。

路西菲尔将其放到眼前，月光透过绿石化作无数青荧洒在脸上。

“忘了说，那个名为贝蒂·佐尔根的女人本王还留了她一口气。只是这就要看她怎么用了……”

话音未落，庭院的拐角处，一个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女人身影出现了，那正是话中的贝蒂·佐尔根。

“回答本王，这个绿色的石头，就是佐尔根家族研究了百年的东西，就……仅此而已？”

路西菲尔的话语中夹杂着难以置信，在她的千年前的记忆中这绿色的石头并非是如此羸弱之物。

“不错，是又如何？”

那满身是血的贝蒂虽恐惧着面前的路西菲尔但为了不远处的艾丽娅，她还是拖拽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向这边艰难地迈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心中暗叹一声，这并非是她想要的答案。

“尤利西斯，本王应该给你施过治愈魔法了吧，别在地上躺着了。”

“陛下，您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女主角已经受伤让位了，现在早已是您的舞台了。”

“哼，那张嘴在这个时候还要贫一下么，快起来！眼前这个两个女人的下场，就由你来决定吧。”

我缓缓站起身来，贝蒂此时正在以最后的力量想要释放神圣术来治愈艾丽娅的伤口。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样下去可就要真的没命了。以艾丽娅的伤口来看，死亡已成定数。”

“你以为如今的景色是谁一手造成的……明明……”

“只要我们将性命免费送给你们么……在……”

“拔剑决死之时，我一直都会做好死亡的准备……老师……”

艾丽娅将手搭在贝蒂施展神圣术的手上，她的声音很轻，已经快要无法听到。

“不……艾丽娅，你是……佐尔根家族的希望……你是……”

我无法看见贝蒂的脸，大概此刻她的心情就与四年前在教国北境保护我的洛可可一样吧。

只是，洛可可凭借实力触动了奇迹之弦，而她没有。

我正欲再说什么………贝蒂佐尔根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颗什么东西。

她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放置那颗物体在手指一旁，借着那颗物体发出的绿光，我才看清楚是一颗较刚才而言略小一些的绿石。

“老师……这……绿石……只有佐尔根的嫡系才有……为什么？”

艾丽娅突然意识到什么，可还未等她开口，面前的本身负重伤的贝蒂便倒在了她的怀中。

绿石散发着诡异的荧光飘入艾丽娅胸前，与她之身融为一体，填补了其胸前的巨大伤口。

“老师……”

绿荧律动下，鲜血不再喷涌。

怀中安详之人，揭示了艾丽娅十七年来的一切。

为何眼前的女人会自童年一直陪伴着自己，为何她总是含糊解释其姓氏是上代家主的赐予，为何她甘心为了自己的杀人计划而服务，为什么让没有见过母亲的自己感受到了母爱的关怀。

艾丽娅全部明白了，可明白的太晚了。那融进自己身体中的小小绿石，那颗佐尔根的嫡系才会有的证明，已然说明一切。

她看着矗立于月下，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两人。

缓缓将贝蒂·佐尔根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她缓缓站起。

“当我第一次杀人之时，老师…她告诉我此为一场试炼，一场属于佐尔根的试炼，一场的从百年前便延续至今的试炼。

也许在我双手第一次沾满鲜血之时我就已经明白，这场以鲜血拉开序幕的试炼，只能以鲜血终结。”

路西菲尔美目闪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侧过身，不愿欣赏愚蠢一幕。

晚宴之上向我诉说命运的柔情少女，虽感叹命运，但还是在命运的悲怆下成为了另一个人。

嗜血、乖张，也许只是使命盖在她脸上的一缕轻纱。

直至现在，我都未曾了解过她口中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但，她此刻灵魂中高洁的光芒，我无法直视。她为背负的使命贯彻到底，而我……

我个人深知，艾丽娅即使是杀人无数，但那份刻印在灵魂之上的高洁。是我尤利西斯此刻无法比拟的。

“被拯救的生命，就这样无所谓么？”

“黑发、金瞳；魔剑、神威。魔王，路西菲尔！佐尔根命运即是向威胁人类之物挥剑，只不过这个时刻未免也太早了……但这是传承的使命，更是我佐尔根之名的荣耀，我不会逃避！”

融合于其身的绿石之力此刻已经与她的神圣力合为一体。

她手中神圣力凝聚，化为一把翠绿之剑握于掌中。

“三位阶的神圣术士，如此强度你还是第一个向我拔剑的人。”

周身所泛起的碧绿光芒，究其至极也不过是三阶力量。但如今这一切已经无所谓了，过去、现在、或是即将决出的胜败，早已无所谓。

此刻自己所凝结的一击，是赌上了所有死在手下之人类的性命，是堵上了佐尔根一切的使命与荣耀！

对传说中的魔王路西菲尔挥剑必死无疑，只要投降说不定还可以活下去。

可这怎能允许，就这样逃避！怎能允许在魔王、在千百年来人类所与对抗的敌人面前，投降而苟活下去呢！

在这佐尔根百年的立根之地，如果选择苟逃，还怎能存在这个世界上！

‘眼前的少女，值得本王——路西菲尔拔剑！’

路西菲尔缓缓将手搭在剑柄之上，她闭上双眼，泛起的微笑也消失在肃然的神色中。

‘一开始我就明白，佐尔根家族的使命重点有多么的遥远！

从一开始就明白，我哪怕是竭尽全力，也不过仅能掌握三阶神圣术罢，没有任何天赋。

但即使这样，我仍要凝结出一击，承接一切，并超脱的、独立出的一击！

不仅是为了身后所牺牲的所有人，不仅是为了贝蒂老师，更是为了我——艾丽娅·佐尔根。’

那碧绿的闪耀吞噬了眼前的一切，或者说已经不能说是简单的三阶神圣术士能发挥出的力量了。

但这是为何呢？是因为那神秘诡异的研究？还是少女堵上自己意志的最强一击呢？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无限发散的碧绿之光，在一道黑影之上收束为一点，随后化为碎片、散为光点、归于虚无。

这一系列的演变，仅不足刹那的十分之一。

当黄金瞳再次睁开在月下之时，没有任何能量的演变发生在庭院中。

此刻的艾丽娅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我轻步走上前，帮她合上双眼。

路西菲尔长叹一口，抬头望着破云而出的皎月。

“这才是……那个家伙的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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