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申勉力睁开了眼睛,黄泥与干草混合搭建的房墙上只有一扇小窗,窗内投进一束光,屋顶的天窗也有白光泄进来,两束光交汇在一起,尘埃在光线内微微荡漾。
但屋内大多数地方一片昏暗,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申依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但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只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同样叫白申,晚上‘父母’才会工作回来,而他之所以躺在床上,他模模糊糊从那对夫妇口中得知是因为他受了重伤。
也幸好是如此,白申在第一次醒来后能推托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否则面对前身的‘父母’,他没有任何关于前身的记忆,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了避免怀疑,这三天白申甚至不敢多说话,晚上都是静静地听着‘父母’说话,但可惜的是那个老农打扮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因此父母两人的对话寥寥可数,白申暂时无法从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白申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坐起,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伸出左手捂住额头,脑袋就像被针刺了一样。
他的手温很低,有股冰冷顺着额头蔓延,使得那针刺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脑袋的痛感几乎微不可察。
白申的手顺着额头而上,摸了摸没有任何发丝的光脑袋,渐渐手触碰到后勃颈一道一指长的疤痕。
他看不见伤疤,但是由触感中能感觉到伤疤比头发大上一些,若不是认真抚摸,还无法发现。
怎么受伤的?
白申还不清楚,但要不是受伤,他的灵魂也到不了这个身躯内,他应该已经死了的。
白申放下手,掀开床前黄葛布织造的深黄色帐幔,没有帐幔的遮挡,视线变得清晰了一些,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看着那些简陋的木家具微微皱眉。
这更让白申确定自己处于一个比较贫穷的环境,只是屋内实在太暗了,晚上回来他看到‘父母’似乎点燃的是油灯。
不过白申又不太敢肯定,这几天他躺在床上昏头昏脑的,意识都是迷迷糊糊的,白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多数醒了一会,又睡了过去。
直到今天才好了很多,白申看着屋内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暗得就似一团渲染开的墨水,他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发麻。
他在害怕,就好像黑幕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窥视着他,会突然窜出来伤害他一样。
这种恐惧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白申苦笑了一声,他惜命,不过因为职业的原因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但身体却有着这样的反应,难道是重生到这具身体带来的副作用?
这三天来,白申尝试了不少次,只要他默默注视着屋内的黑暗,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又或者这是昏暗的环境影响他心情而导致的,白申晃了晃头,他没有多想下去,而是尝试着站了起来。
白申的双腿有些发软,尝试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他向前踏出一步,却差点栽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维持平衡,又继续向前,走起来歪歪扭扭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待白申越过内屋门槛,来到屋子正门时已经满头大汗。
他透过微弱的光线,轻轻拉一下两扇木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被拉开。
外面耀眼的光一下子照进来,白申眯了眯眼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
一碧如洗的晴空,一排排的黄泥房子,隐约中还携着鸡鸣犬吠之声
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褐色的短窄粗衣,现代社会恐怕做工再粗糙的衣服也不会有这么粗糙。
白申站得有些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现在是白天,没有蝉鸣鸟语,村里显得有些安静,他足足坐了一小时,才会有几个人在他门前经过,那几个人大都穿着短褐粗衣,手上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他们见了白申,脸色木然好似是行尸走肉。
白申在那些人走了之后,他只是叹了叹气,因为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已经告诉了他一个早已经有所猜测的事实:他已经不是处在现代世界,而是到了一个古代世界。
这里究竟是什么朝代?。
而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白申思绪烦乱想了好一会,他眼皮子开始直打架,他又觉得疲惫了。
白申扶着木门框站了起来,把门关上,门一关上,就像从光明走到了黑暗之中,凝视着黑暗,那种让他烦躁,混乱且颤栗的感觉又从心底深处浮现了出来。
白申尽量让自己看着有微光的地方,那无语言表的烦躁与恐惧感觉才稍稍消退。
他摸黑又躺回床上,眼睛瞄着的是天窗上面的那束白光,他心里在想那种诡异感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什么都不会有,他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这实在太奇怪了……
白申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眼同样是一片黑暗,但他却不会感到害怕,否则他连睡觉都不用睡了。
原本就感到疲惫的白申很快就沉沉睡去。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白申取出‘父母’为他准备的食物,那是好像饭团一样的东西,只是颜色却是黄色的,有些像粟米。
‘父母’早上就说过今天中午不会回来,让白申自己起来吃饭。
白申慢慢吞食着饭团,这饭团的谷米带着细小的谷壳,很难吞咽,只能尽量嚼碎才能吞下去。
吃完后白申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他又起来走动了一会,打开门发现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得就像红火焰一样。
白申站着看了一会,前几天‘父母’都是劳作到夜色降临才会回来,他又关上了门,四周黑漆漆的,他放弃了寻找油灯的想法,就算找到了,没有打火工具也没用。
现在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又躺下来休息。
屋内也越来越暗,天窗上的光已微不可见,那种难以言明的恐惧的再度蔓延,有一瞬间,白申甚至觉得自己看不见的脸色很为苍白。
他不敢再睁眼,而是闭上了眼睛,只有闭眼才让他没有那么烦躁与恐惧。
“会是黑暗恐惧症吗?”
白申眉头微皱,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他曾经听过这种病,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怕黑,只要待在黑暗中就会产生紧张害怕等恐慌情绪。
只是他以前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毛病,会是前身的原因吗?
但心理应该是思想主导才对的,现在这具身体里面可是他的灵魂,前身早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到害怕?
就在这时,他听到‘吱呀’一声传来。
那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吗?
白申听了一会,没有脚步声传来,耳朵听到‘呼……呼……’的细微风声从木门那边吹进来。
白申愣了一下,他今天开了两次门,知道那实木门很重,不是狂风很难吹得开,这是怎么回事?
这没有任何光点的黑暗使他没有睁眼,否则他可能会因为恐惧而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他原本在等‘父母’进来点灯才睁眼,现在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木门突然被推开了,难道是有人恶作剧,在外面推开门又没进来吗?
突地。
有双手掐住了白申的脖子,冰凉的手掌瞬间让白申毛骨悚然。
白申依然没有睁眼,这么黑暗没有亮光就算睁眼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右手握拳,估算对方头部的位置向上轰去。
但是白申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中,什么都没有打中!
这怎么可能?
白申心里骇然,这人压着他的双脚,掐着他的脖子,就在他的上方,向上一拳就算不打中这人行生物的头部,也应该打中这人身体其他部位才对的,为什么……
掐住他脖子的双手骤然加大力气。
“咳……咳……咳……”
白申的呼吸困难了,他拼命挣扎,伸手向着自己的脖子抓去,试图掰开那双想掐死他的手掌。
只是白申的双手依然抓空了,他的脖子明明能感觉到有手掌拼命掐他,但他的手掌什么都没有捉到。
白申不断喘气,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他的双手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脖子,脑袋也开始接近无法思考。
白申的脚也一直用力试图往上抬,却无法动弹丝毫。
‘我要死了吗?’白申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事,睁开眼睛,入目处一片黑暗。
但是他的眼瞳骤然收缩,他看到了黑暗中有着一个好似狂舞着的阴影,这阴影正用“手”掐他的脖子。
白申的视线由于缺氧开始有些模糊了。
就在这时,房间突然亮起了一抹光,黑暗迅速消退,阴影也骤然消失。
“呼……呼……呼……”白申能呼吸了,他把手放在胸口上大口吸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的喉咙肺叶都有种火辣辣的痛。
难道黑暗中真的存在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穿越前的白申是一个无神论者,他在警队时调查过很多疑案,但从来没见过鬼,现在却有些怀疑了,或许这世界……
白申又看向屋内油灯无法照射到的黑暗角落,他凝视着。
他盯了好一会,身体再也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反应,就好像黑暗中恐怖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一样。
白申脑袋有些混乱,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的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有点不寻常的地方,看来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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