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的线索

曹云卿做梦都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

朱震死了，死于车祸。

根据目击者供述，朱震当时正在路边招手拦车，这时候一辆运满了渣土的大卡车突然失控，撞向了毫无防备的朱震。朱震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卷入了车轮底下，被碾成一张相片。

卡车司机没有逃跑，他只是跳下车，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惨案，吓得全身发抖。直到警察接到报警赶到现场，卡车司机也没能回过神来，似乎已经吓傻了。

经过血液检测，卡车司机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吸毒，只是由于前一天通宵拉土，导致今天精神有些困顿。在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困意再也无法按捺，于是眼睛短暂地眯了一会儿。

就是这一会儿的工夫，朱震被他撞死了。

这件惨案怎么看都是一件意外，但罗辰绝对不会相信。就在罗辰刚刚确定了朱震有作案嫌疑的时候，他就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当下罗辰便对卡车司机进行紧急审讯。

卡车司机名叫韩明俊，男，今年22岁，工作于天宝建筑有限公司，作为渣土车司机已经有三年的驾龄。这段时间由于北郊大量民房拆迁，所以韩明俊一直在超负荷工作，这也就导致了今天中午他因为疲劳驾驶而撞死了朱震。

不甘心线索就这么中断的罗辰继续对韩明俊进行审讯，以朱震的生活轨迹作为参照，问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最终倒是获得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信息。

韩明俊是星空网络的忠实粉丝，收入并不高的他甚至通过借网贷的方式买了个游戏头盔，还在2032年6月的时候，参与了《无限梦境》的内测活动。在普通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是韩明俊唯一与星空网络有所交集的地方。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件事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但罗辰却发现，一切的线索又指向了星空网络公司。

“看来这家公司才是破案的重要突破口。”罗辰心想。

叶晴得知了朱震死亡的消息后，也是大为震惊。尽管朱震之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场意外，但这反而反映出了幕后黑手的强大。凡是怀疑朱震就是谋杀凌风的凶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死会仅仅是一场意外，叶晴也同样如此。所以在罗辰再次要求她放弃追查凶手的时候，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如果她继续独自追查，那么下一个遭遇“意外”的人，怕就是她了。

在送走了叶晴后，罗辰很快就得到了另一个重要线索。就在昨天中午，朱震曾经去过一次潮汐网络公司，并与潮汐网络的少当家曹云卿进行了会面。在获得这一线索后，罗辰立刻带着一个队员前往潮汐网络公司的所在地，世纪大厦。

世纪大厦是一座高达88层的摩天大厦，虽然比不上堪称地标的120层写字楼华夏大厦，但在北海市中心的建筑群里也算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了。潮汐网络公司位于大厦的第72层到74层，总体布局与星空网络公司相似，同样只有第72层是对外开放的，上面两层是用来办公和技术研发的，以及放置服务器。

曹云卿在接到警方通知的时候，心里是懵圈的。从电话里，曹云卿只知道警方找他是为了调查一起凶杀案，因此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凌风被杀案。可他左思右想都搞不明白，警方调查凌风被杀案为什么会来找他了解情况？

直到他从罗辰的口中得知了朱震之死。而警方找他需要了解的情况，就是朱震在今天上午与他进行的会面中都谈到了什么。

曹云卿感到很为难。

购买竞争对手的重要资料的行为，尽管在整个商业圈里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毕竟算不上光彩，所以曹云卿也不想向警方坦白这些。然而朱震死之前到底都干了什么，警方稍微花点工夫就能查出来。特别是朱震刚刚才从他这里拿走了五百万的巨款，这钱的来历和去向很难向警方隐瞒。所以尽管曹云卿很不情愿，但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所以说，你为了买一份你根本用不上的技术资料，给了朱震五百万？”罗辰冷冷地问道。

曹云卿已经听出了罗辰语气中的怀疑，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朱震极有可能就是谋杀凌风的真凶，那么自己给了他五百万这件事，如果解释不清楚，警方十之八九会怀疑他就是买凶杀人的罪魁祸首。

曹云卿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愚蠢，一边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这份资料也不是完全用不上。我怀疑星空网络公司秘密研发的两个新技术是为了弥补《无限梦境》的技术漏洞。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个漏洞，说不定能让我们在与星空网络公司的谈判中占据上风。”

罗辰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完全相信曹云卿的说辞。这天底下最会编瞎话的就是商人和政客，所以罗辰对他的供述仅仅相信了一半。他转而问道：“有目击者称，在凌风死亡的前一晚，看见你出现在星空网络公司的楼下，对此你如何解释？”

曹云卿便又将那天打算再次跟凌风谈判的事情说了，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我一直等到了咖啡厅打烊，又在车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一直没看到凌风下楼。我以为我们错过了凌风下楼的时间，所以便没有继续等下去了。”

罗辰又问了几个问题，曹云卿一一回答。罗辰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在凌风死亡的前一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女生进入过大厦？”

“高中女生？”曹云卿先是一愣，在仔细回想之后，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那天晚上天很暗，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她是大概几点进入的大厦？”

“好像是七点半。”

“在你们离开之前，有没有看到她从大厦里出来？”

“这个……好像没有。”

罗辰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是关于那个莫名出现在大厦门口的女生。但在十二月，天黑得早，而女生进入大厦的时间正好是天最暗的时候。所以关于那个女生的详细情况，他也说不出来多少。

在问完所有的问题后，罗辰站起身，对曹云卿说道：“感谢您的配合。另外如果您以后想到一些重要线索的话，请及时告知警方。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再见。”说完，他便将自己的号码告诉了曹云卿，然后和队员一起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曹云卿不禁苦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昨天或许做了一件蠢事。

在过来的时候，是罗辰开的车。不过回去的时候，罗辰把队员赶到了驾驶座上，因为他需要节省脑力想想案情。

凌风办公室的三组脚印目前都已经有了线索。第一组脚印属于张君伦，第二组脚印属于那个高中女生，第三个脚印属于朱震，但是后两者目前仍然存疑。朱震已经死亡，但线索却指向了星空网络公司。那个高中女生应该还活着，但对如何找到这个女生，罗辰毫无头绪。整个北海市有多少高中生？怕是不下十五万。排除掉男生和距离太远的郊区学生，仍然有一两万人之多。只凭借一个大致的身高体重和鞋号，符合这个条件的女生最起码也能找出几百人。

还有那个该死的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超级黑客……

罗辰思考着这些，感觉头都大了。他叹了口气，决定先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璇子，给我把一年前发生的那起车祸案的卷宗拿出来，我要用。”

“哦，知道了头儿！”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对了头儿，那个车祸案里昏迷的女孩醒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什么？她醒了？”罗辰惊讶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吧。本来咱们应该去了解一下情况的，可昨天不是发生了凶杀案嘛！大伙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在中心医院？”

“对，听她的主治医师说，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另外，头儿你可能要失望了。”

“为什么？”

“那个女孩，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该死！罗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关键线索，竟然又断了！他叹了口气，刚要挂断电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问道：“等等璇子，你说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啊！”

“大概是什么时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去问问看。”

“好的头儿。”

这个女孩苏醒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为什么这边凌风刚死，那边女孩就苏醒了？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被罗辰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他决定，就从这个女孩身上找线索！

此时的凌风还浑然不觉已经有个警察盯上自己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凌风怕是也根本顾不上，因为身边的护士小姐姐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即便因为昏睡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而有些形容枯槁，但凌风仍然不得不承认，安之梦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孩。但就是因为长得漂亮，再加上他现在这副娇弱无力的样子，极大地引发了护士小姐姐们的兴趣，令他叫苦不迭。

作为一个贤者级单身狗，凌风最不擅长对付的就是女性，比女性还不擅长对付的就是漂亮女性，比漂亮女性更不擅长对付的，是一大群漂亮女性。

而他现在就处于一大群漂亮女性的强势围观中。

“小妹妹，来尝尝这个罐头吧！”

“啊，谢谢……”

“小妹妹，你来看看姐姐给你准备的裙子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

“小妹妹，来试试姐姐给你买的内衣内裤。”

“……请允许我拒绝。”

“小妹妹，今天是圣诞节，要不要姐姐们给你换身漂亮衣服出去走走啊？”

你真觉得以我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现在能走得动吗？

凌风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护士小姐姐们这是拿他当宠物养呢！他甚至怀疑如果他真的跟着她们出了门，她们立刻就能变出一个飞盘来扔出去，再让他捡回来！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啊！

在凌风垂死挣扎的时候，原本应该出来救驾的宋廷钰却在接听电话。

电话是警察打过来的。

宋廷钰是凌风生前最好的朋友，所以警方肯定也要找他询问一些情况，宋廷钰对此也早有准备，所以在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奇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警察一上来询问的问题竟不是跟凌风相关的，而是问安之梦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奇怪，警察为什么要问安之梦？

宋廷钰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安之梦是在昨天苏醒的。”

“能说说具体时间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廷钰心中的警戒心更重了。在短暂的思考后，宋廷钰回答道：“安之梦是在23日晚上十点左右就出现了苏醒的迹象，但是直到昨天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才真正醒过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安之梦是由于遭遇了车祸才会昏迷不醒，而到目前为止，由于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全部失效，所以肇事司机仍然逍遥法外。我们需要受害人的目击证词来锁定犯罪嫌疑人。”

“恐怕你们要失望了，安之梦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吗？那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这个不好说，可能两三天就恢复了，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好吧。打扰你了宋医生。”

“没事。”

在挂断电话后，宋廷钰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警方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安之梦的头上来。虽然警方是为了找出杀害凌风的凶手，但毫无疑问，警方这么做会给刚刚重生的凌风带来很大的危险。刚才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宋廷钰选择了说谎。

只是，这个谎言能瞒多久呢？

心事重重的他回到了病房里，准备跟凌风好好谈一谈。可他刚刚走进病房，就看到四五个护士正在围着凌风，看那架势就像是在给小狗投食。

呵，听听宋廷钰的这个比喻，只能说两个人真不愧是好基友。

宋廷钰哭笑不得，只得咳嗽了两声，说道：“好了，病人才刚刚苏醒，你们这样围着病人，会让病人休息不好的。”

护士们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急匆匆地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她们还不忘把之前拿在手里的东西塞进凌风的被窝里，甚至还有个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些可千万别让宋医生看见啊！”

凌风哭笑不得。

终于送走了所有的护士小姐姐，凌风不禁松了口气。可再一转头看见宋廷钰，凌风便火不打一处来，怒道：“宋廷钰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也不来救我！”

宋廷钰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不讲义气了？你要是知道我刚才接了个什么样的电话，你就知道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讲义气的人了。”见凌风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宋廷钰便将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告诉了凌风。

凌风听完后，不禁大吃一惊，说道：“不会吧？警察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我头上来了？他们的脑洞居然这么大？”

宋廷钰冷哼一声，说道：“不是他们脑洞大，实在是你苏醒的时间太巧了。你刚刚在那边被杀了，安之梦就在这边苏醒了，这也巧合得太过分了吧？”

凌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很快就回过味来：“不对啊！就算苏醒的时间很巧合，那也不至于就这么怀疑到我头上来吧？难道警方已经查出来安之梦遭遇的车祸跟我遭遇的暗杀有关联了？”

听到凌风这么说，宋廷钰也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他沉吟了片刻后，迟疑道：“应该只是巧合吧？”

凌风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多巧合！警方查案会这么无的放矢吗？

不过凌风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也都看开了。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算了，警方查过来就查过来吧，大不了把真相告诉他们，这样一来我也算有了保护伞。”

还保护伞呢，你这是打算去哪收保护费啊？

宋廷钰摊摊手，说道：“可是这么奇幻的事情你觉得警方会相信吗？”

凌风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会吧？”

既然不确定那就别说这种话啊魂淡！

见凌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宋廷钰决定打击一下他，便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没有准备。”

“什么事？”

宋廷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父母……哦，不对，我说的是安之梦，也就是你现在的这个身份的父母，明天会来探望你，所以我建议你先做下准备。”

“哈？”凌风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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