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不是这块料

纳小星全身湿冷。

她发 颤的话语像磅礴大雨里的落汤鸡一般透着无奈和悲凉。

“纳娅，你已经是一名东威僵防院校的二年级生，巡逻队里的实习队员。不要轻易在外表露你的软弱可欺。”

“我的软弱只向你敞开。”

“你哭鼻子了！”

“也只为你哭！”

纳小星喉头发酸，说话的语气软 了下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

“只是高兴的泪水，你能平安回到我身边我很高兴，别再说抱歉之类的扫兴话。”纳娅赶忙擦 拭掉眼泪，向她露 出一抹笑容。

“对了！”纳娅一脸嫌弃地推开纳小星，连珠炮似地发问，“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的衣服为什么是湿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纳小星皱起眉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喃喃自语：“我就说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原来是地板上的水没有擦，希望她老人家回去之前干掉吧，不然最后会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微弱的闪光下，纳小星的面色发白，神情似乎很是憔悴。

纳娅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姐姐这几天一定经历了自己无法想到的事情，想要询问清楚不急于一时。

纳娅这样想着，便抓起她的手，安慰道：“你又饿又累吧？而且得赶紧换套干净的衣服，我们先回后勤点。”

纳小星嘴角淡淡的微笑消失不见，像一座冰雕牢牢地冻在原地。

她仰头长长叹了口气，哽咽道：“我也许回不去了，纳娅。”

半个小时后。

纳娅带了两袋压缩饼干、一套衣服，走进后勤点附近的一间没拉卷帘门的仓库里。

纳小星接过压缩饼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披头散发，一身污垢，狼狈的吃相就像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浪者。

纳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纳小星眨眼的功夫吃完了纳娅带来的食物。

纳娅为她换上衣服。

她机械僵硬的身 体像芭比娃娃一样任她摆 布。

她又去外面找来了几块木材，升起了一堆火。

纳小星咬伤结的褐色结疤已经脱落。

露 出的不是粉色的新肉，而是皮肤溃疡。

皮肤溃疡在慢慢扩散，已有巴掌大小。

纳娅从挎包取出酒精给伤口消毒，并用纱布包扎好。

她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姐姐。

过了一阵，纳小星面色浮上了一丝血色，精神稍微回 复。

纳娅忐忑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纳小星本想不予她倾诉，害怕她失落、悲伤的反应，但转念一想，与走后独自让她守着自己的照片哭泣，不如现在不留任何遗憾地倾诉出来。

也许对两人来说都很痛苦，但两个人共同分担痛苦，总比分别独自悲伤要强。

“我被僵尸咬了，它在逃难者中，我一时疏忽大意中招了。”纳小星对她报以一丝苦笑。

两人面面相觑，一片死寂。

纳娅的眼泪突然又流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悲恸道：“这天不是愚人节，你这玩笑开大了！”

纳小星又将自己这几天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纳娅只感觉整个脑袋就像被人打了一套组合拳，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纳娅，我需要你答应我三件事！”纳小星的话把纳娅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脸颊上的泪痕一颤一颤的，新的泪水又沿着上面淌了下来。

纳小星吸着嘴唇，双肩微微发 抖，伸手想要为她揩去眼泪。

纳娅的脑袋向后一挪，避开了她的手，悲痛欲绝地说道：“我凭什么答应你？你答应我的事又做到了吗？”

纳小星悻悻地将手收了回去，一滴泪水也溢出了眼角。

“在天台上给你过生日，你亲口对我说的‘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一个僵尸跑去全是怪物的阵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才过了多久就被你打破了！”纳娅捶足顿胸道，“你让我该怎么办呦？”

“我……”

“你让我怎么跟我的队友说？怎么跟家里人说？”

“这跟你的队友有什么关系吗？”纳小星蹙额道，“至于家里人，我的生死就像往水里扔一个石子，涟漪一过便风平浪静。”

“家里咱不谈。你是巡逻队里所有实习生的明星。他们都会向我说起你，询问你的情况，我也以你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和自豪。你是大家的标杆，大家的榜样，这样的人变成了僵尸不觉得很讽刺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纳小星的话冰冷了下来，就像带着倒刺，扎进纳娅的心脏。

她之前对自己说话是不会这样让人感到冷漠和难堪的。

纳娅一时也来了火气，对纳小星吼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是知道我很胆小的。僵尸对我来说就跟老鼠遇上猫。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选择了跟你一样的道路，让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跟我——”

纳娅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这个人不仅是我的姐姐，更是我心中的英雄。她强壮如山。我站在山顶上，领略到了不一样的风景，那是拯救人类未来的愿景。

我终于有了勇气，勇于面对僵尸，面对自己，面对一切，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脚下总有一个人托护着我。”

“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你不适合做一个战士，纳娅。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不应该以我为榜样，应该去上晚自习，做一个文员或许更适合你，或许父母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出路。”

“这是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吗？”

“是的。”纳小星加重语气道。

“我不听，这是我的选择。”

“你应该去和家里人和解，向她们认个错，就说是我不称职，误了你。”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纳娅捂着耳朵，使劲摇着脑袋。

“不听的下场就是变成僵尸。”

“我不怕！”

“不怕？枪抖得就跟蹦迪似的，险些把我给当场毙了。你这心理素质不适合杀僵尸。”

“黑灯瞎火的，谁叫你悄悄出现在人家身后，是个人都是这种反应。”纳娅哼唧唧地别过脑袋，给她留了个后脑勺看。

“我身上僵尸病毒的潜伏期也许比较长，所以现在还能跟你正常交流。”纳小星正襟危坐，指了指纳娅身上背着的防化冲 锋 枪，严肃道，“如果我现在彻底失去神志沦为僵尸，你会用这把枪果断杀了我吗？”

纳娅犹豫了一下说：“我……我会……”

“一不果断，二底气不足。很显然你做不到，你不是这块料！”纳小星在她眼前紧了紧拳头，威胁道，“如果你还敢跟我犟，我不介意给你醒醒脑，就此断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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