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岚诊所

大雨要么老是下不起来，要么一下便倾盆而泻。声音之大如同在下冰雹，估计僵尸都不得不暂时停下吃 人的脚步，躲起雨来。

纳小星庆幸自己及时找到了一处顶棚没坏的废弃杂货店。她紧紧抱成一团抵御寒风的侵蚀，心里不停地祈祷着：“老天老天快显灵，暴雨滚蛋好心情！”

似乎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大雨很快便小到即使不打伞出行也完全没有问题。

屋檐落下嘀嗒有节奏的水滴声，风儿也罕见的消停了它那火爆的脾气，雨后的城市显得异常的宁静安详。仿佛就在刚才，大雨完全洗涤了这里的一切腐 败和血 腥。湿 润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白砂糖的味道。

纳小星心情无比舒畅，甚至开始相信运气也站在了自己这边，没准真的只是被狂犬病患者咬了一口。不过现在得赶在巡逻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街头小巷之前，到达那里，她起身拍掉屁 股上的灰尘，立刻行动起来。

半小时后她到达名片上的地点，一处偏僻的河畔旁。道路弯弯曲曲，狭窄地堪堪能过马车，但是地上的废瓶、废纸、废渣将一切车辆都挡在了外面，只容人步行进去。

泥砖搭成的土屋到处都是，脆弱得仿佛 经受不了暴雨的几次侵袭，因为才下过雨，潮 湿的空气将地上所有废物的恶臭都包裹其中，人在其中待得久了，仿佛自身也沦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垃 圾。

纳小星心中的忐忑越来越重，步伐也越来越慢，但是迫于时间紧迫的关系，将手紧紧搭在腰间的武 器处，咬牙冲了进去。经过几道拐后，她终于到了张岚诊所。

店面看起来并不像是营业的样子，墙壁上涂有各种意义不明的涂鸦或办 证的电 话号码，连招牌上“诊”字的言字旁都已不翼而飞。整个房子都挤在拥挤而破旧的砖瓦房间，像人群中的小孩一样无助。

打架斗殴的声音在拥挤不堪的巷子尽头断断续续的响起。

纳小星怀疑这该不会是什么谋财害命的黑诊所吧？而且业宏壮与她说到底也只是一面之缘，他的话也不能够全信。发 热的脑袋感觉被迎面泼了盆冷水，她从口袋中掏出名片，又看了看上面的地址。

再三确认后正准备敲门时。一个吸嗨了的瘾君子从她的身旁经过，重重地撞了下她的肩膀，纳小星皱起眉头，转身想要呵斥，结果迎来瘾君子的臭骂。

“该死的黑鬼，这么宽敞的大马路，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啊！要是老 子倒了不赔点医 疗费的话，老 子叫弟兄在道上就把你给办了！这次算你走运……”随后他在一阵新的骂骂咧咧声中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纳小星没再理他，看着店门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自身安全，还是先隐藏一下 身份比较好。

她于是取下巡逻队的队标，将武 器一一取下，并包裹在一块麻布里，找来一截木棒，将布带挂于木棒一端，轻手轻脚地将其塞 进诊所破损的招牌背面。

丢掉木棒，纳小星想这下就不可能有人能发现并带走自己的武 器了，她分开额前湿 漉 漉的乱发，琢磨了下措辞后，敲响了诊所斑驳生锈的铁皮门。

门后响起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她突然有种想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

"门被打开了一个缝，从里面钻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大脸盘。他比业宏壮还要高一个脑袋，额上青筋遍布，脸上长满了麻子，额头上有一处狰狞的刀疤，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黑色的皮肤微微发紫。

某种程度上，他才比较符合刚才那个瘾君子口 中的黑鬼形象。

他上下审视了纳小星一番，说的话低沉得像砖块磨在石子路上的声音：“你敲错门了，小 鬼。”说着指了指右侧，“酒吧和旅馆都在那头！”

纳小星微微一愣，也许是被他凶 恶的外貌震慑到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诽 谤这家店是想要把所有的病人都吓跑吗？

就在他要将门关上时，纳小星连忙拉住了门板，对他笑了笑。

“我十分确定，我找的就是张岚诊所，而不是酒吧和旅馆。”

“那么明早再来吧，我要睡觉了。”这幅脸臭得跟茅坑的大块头说完便又要把门关上。

力气之大，纳小星不得不急忙松开手，免得手指被夹。

门“砰”的一声被合上了。

有些湿 润的衣服冻得纳小星瑟瑟发 抖，正当没有主意的时候，一拍脑门，心想怎么把这件事给搞忘了。她使劲拍着门，吼着嗓子：“请开门，我是您的朋友业宏壮介绍到您这里来看急诊的。特殊情况还请务必通融一下！感激不尽！”

合上的门又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又露 出那副凶巴巴的脸，上下不停地瞅着纳小星。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对峙中，似乎谁也不打算先开口说话。

就在纳小星不得不说点什么打破僵局的时候，门后传来了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柏丹，有你这样招待朋友的吗？还不快把人请进来！再这样下去，老 娘的客人全要被你给吓跑了！”

纳小星微微侧身，想看清大块头身后声音的主人。

柏丹将她放了进来。

屋内空间狭小，没怎么装潢，脚下是水泥地，四面墙壁都没做面层，顶上悬着钨丝灯泡，灯泡上沾满了灰尘，发出来的光灰蒙蒙的，左手边一条长柜台从前墙接到后墙，坑坑洼洼的木板面上放着五颜六色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

纳小星心中的疑虑更甚，不安地问道：“这里不会有两家名字一模一样的诊所吧？”

“其他的地方也许有，但这里只有我这一家，”说话的是那名女士，她穿着一件有些泛黄的白色大褂，除了左眼眶有一处红色的胎记外，面相温和，“请放心，眼见虽不一定是真的，但有必要的警惕永远都不为过，因为如果哪天你把僵尸当作朋友那才叫糟糕呢。”

纳小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她才是这里的主事，如果说眼前的这个大块头是个医生的话，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她热情地说：“不过我从未听说业宏壮有这样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性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拿出是业宏壮朋友的证明。

纳小星掏出名片递给她：“我叫纳豆，是附近的一名走读生。这是他临走时给我的，我不是街上的小混混，也请你们放心。”

“但是她却是一名巡逻队员！”大块头盯着纳小星，目光像刀子一样犀利。

纳小星心里一惊，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时候暴 露的？是怎么暴 露的？这个大块头让她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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