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与朋友的故事接龙2

1

我竭力克制着沉重的眼皮，想要再好好看看你。

你温柔的眸子，里面映着的人就是我吗，是怎样的我呢。

我轻微挪动身子，想要离你更近一点，想要伸手摸摸你的头发，可你近在眼前的脸，却离我越来越远——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死了。

2

人类，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出现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自我的感知很弱，但对环境的感知很强——类似“梦魇”。

通常，我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那一刻，我不是我本身，我好像只是意识上存在着，就像“灵魂一说”。我应该是死了，但当时的我应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我虽然看不到，但我好像在移动，我身边好像有谁在，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又或者是我对他做了什么。

当时我……我怎么也无法回想起当时我的“心意”。简直就像，不是我一样。

但我想，我忘掉的那一段，一定很重要。因为，我正躺在一座庄园之中，风和日丽，景色宜人。

3

我尝试站起来，身体好重，像是劳累了许多天的那种疲惫，

明明还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到过这里，唯一能记得的就是。

环顾四周，视线里是不远处缓缓转动的风车和一座古老的宅子，我这是到了哪里？

我本能的朝它们走去，顺带一提是在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

风很轻，很舒服，仿佛能拂去我的疲劳，

我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种漫步带来的惬意。

可走了好久，

我再次注意到的时候，风车和那座宅子还在那“不远处”

我渐渐发现了事情不对劲，这条石子路像是跑步机——我在原地踏步。

4

不得不说，就在刚才，我真的犯了一个错误，我竟然一时间真的感受到了惬意，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甚至卸下防备，甚至忘记了要思考我刚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一切。

现在回想，正一阵后怕，并且，恐惧还在不断放大。与此同时，一种昏沉感逐渐袭来，我有种预感，那种逐渐失去自我，失去身体的感觉。我看了看我的双手，确实还是我的双手。

远处，建筑好像就在那里，如此恬静，可我的视线蒙上了一层阴暗。忽然，我看到一个人走出了那座老屋。女人。金色长发扎成了辫。浅灰色的衣裙。距离太远，看不出那人的面庞。“嗳！那边的人！”我刚想喊出声，却发现，我的耳朵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出。

5

是梦？

我忽然这么想到。

因为在梦里是听不到声音的，可眼前的风景，又真实的不像话。

我只好朝那个金发女人招手——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到。

可她好像没看到我，转身要准备离开。

我有些急了，迈动沉重的双腿，想朝她跑过去。

像是满足我的想法一般，有一刹那，风停了，风车也不转动，时间静止般。

我迈过了那一页定格的画面。

我“靠近”了她。

6

昏沉的感觉本应是痛苦的，但我却觉得全身都十分舒适，哦不对，不能说是舒适吧，因为心里想着会痛苦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其实，只是什么感觉也没有而已。我不确定。我也不确定，会不会转眼连这份“清醒”也忘了。

“果然，我是要燃烧殆尽了吧。”这么想着，额头上的一阵冰凉刺激了我。

我猛地坐起了身，然后我震惊了。不为别的，单为我这一气呵成的举动而震惊。但很快，我有了新的延续震惊的理由。

眼前这个金发的女人正对着我，她神情激动，一会高兴，一会担忧，她张合着嘴，伸着手在我面前挥舞。

我从震惊，到疑虑，然后满头大汗。

我确信。这个女人，大概是在对我说着什么。比如“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吧？”之类的话。

但。我听不见。

7

我忽然朝她伸手。

在触到她的一刻被躲开了，她被吓到了。

很快又放松下来，她脸上充满疑惑。

怎么了？

她对我说，当然我是“看到”的。

我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脑海里空缺的部分像是被按下了“删除”按钮，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想向她确认的是，她的存在性。

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并没有理由，大概。

我尝试和她说话，我不知道声音有没有传达出去，我甚至忘了我说了什么。

只见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8

她消失了，我也好像静下来了，但很快，我感到了不可思议。全身开始出汗，后背发凉。怎么会。。我怎么。。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要做出刚刚的举动？但是，我想不起来了。。啊！我想不起来什么呢？我应该记得什么？啊啊啊啊！正当我觉得本该头疼欲裂的时候，我忽然回想起起初头顶的一丝冰凉。

那是，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了？”她刚刚，确实是说了这个吧？不，也许不是呢？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说到底，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灯光，那，我刚刚是怎么看清她的？

等等！我所在的空间，此时此刻可是一片漆黑！我尝试伸出手，放在我的面前。但我的面前，只有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说到底，我刚刚到底说出话了吗？她为什么点头为什么离开？不。。不！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黑暗带来的极度恐惧，致使我无法思考，身体已经开始反应了。

我站起了身。她推开了门。

9

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还没迈开步伐，就先摔倒在地上，双腿使不上力气。

不可能，不对劲，好奇怪。

很快我被她馋扶了起来，我却看不清她的脸了！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游戏里场景切换般扭曲。

原本鸦雀无声的世界，一点点传来噪音，有风拂过草地的“沙沙”声，有潺潺的水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接着是这片黑暗，慢慢褪去。

涂鸦画一样的世界，一点点锐化，一点点聚焦，看清了！

草地，堤坝，小溪，还有那边坐着的人！

那是我，还有……谁来着？

10

看不清，看不清他的相貌，衣着，甚至辨别不出到底是他还是她。

哪怕眼前的环境那么清晰，唯独那个人被打了码一样，无论什么角度，都是一片模糊。我知道这种感觉。就好像闭上眼一般，你越是想要集中于看一个点，就越看不清那个点，就好像你聚焦的点永远在追逐你想看的点，而这是两个点。为什么呢？

因为我闭着眼，我只剩下了一双眼——叫做心眼。

纵使眼前事物逐渐清晰，我内心的奇怪没有丝毫散去。如果让我抛开记忆去思考，反而冷静下来了。

就好像，如果我在梦中接受我在做梦一样，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当然，我也明白一点，如果我认为我可以就此主宰这个梦，那就太蠢了。

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的意义。毕竟没有意义，我就没有行动的必要。反正现在四周的一切那么正常，甚至有点舒心，挺适合休假的不是吗？无论是这风还是这水，还有那依稀听到的对话……

我能听到……了？

11

“喂———”

我大喊。

可，还是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但我确信，声音发出来了，因为那边草地上的人对我的声音作出了反应。

那人抬起头看向我，不，应该说是看着我的方向，我无法确认它的视线。

而另一个人，我，却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或者是……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旦打开，

记忆就像泉水般涌出来，空缺的记忆碎片一块块拼凑起来。

我，忽然在意起自己的存在来，

双手，还是那双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自嘲的笑笑，于是朝他们走去。

12

我已经死了。就在那个人的面前。就在我的眼前。

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了那两人身边。而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那个人还是看着我刚才得位置，一动不动。

我真愿意相信，她只是看着出了神。但我眼前只是模糊一片。

我看着躺着的人，他睁着眼，眼里，是我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随之我便觉察到，有晶莹的水珠出现在我的视线，视线模糊了，我却还是看到它落下，落在了他的眼里。

一切融入瞳眸，化成波浪一圈圈远走。

呵。

我猛地醒来，大口的喘气。面前是一扇陈旧的门，我的手搭在上面。我下意识旋开了门把，门打开了，阳光满溢了进来。我的怀中，好暖。

“好暖！”我情不自禁的感叹，甚至没发觉自己跨过了门槛。

下一秒，我心猛地一跳。什么……我本该发出的那句感叹我没有听到。听不见？不对，我能听到风声，水声……

四下望去，有架风车，旁边还有小溪，阳光下，绿意盎然。

等等，我忽然瞳孔放大，浑身颤抖。不会吧……

我转过身，看向远处。

那个人向我伸出了手……

13

“嗳，那边的人。”

我听见了，那个声音。

那是许多年前的夏。

我偶然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了你，那是你初次见面时对我说的话语。

我假装没听见转身离去……

我们不该相遇。

可你像个傻子一样奔来又倒在我的面前，我叹息。

这次我想朝你走去，不，也许并不是这次。

我穿越了时间的屏障，来到你面前，一如许多年前那一次。

我说你好啊，时间另一点的人。

你挠了挠头说你好，像是个害羞的孩子。

我们就一起漫步在小溪边，闲聊着岁月。

累了就坐到堤坝旁的草地上面，听溪水流过的声音，享受微风拂过的舒适。

一直到夜晚，夜明星稀，又等到朝晨，东日初升。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你忽然对我说，在我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14

什么啊，那个问题。真狡猾。

我望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好像照镜子一般。真有趣。

这次，轮到我付出声音了，相对的，她获得了声音。如果她的问题是问我，那我大可以告诉她，我是一个自私、自大，无法无天的白痴……最愚蠢的是，莫过于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是独一无二的。事实却，可笑的我还真不是唯一一个！

我看了看她，伸出手拂了拂她的脸。

“和平时一样的触感，但又有点不一样，喂！你那边，其实过得比我好多了吧！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你肯定，有很多机会，很多很多次，哪怕你一点不珍惜。”

我忽然呼吸急促，猛地低下头，“啊！我在说什么呢，反正，你什么也听不到……”

我起身离开。

这次轮到我来杀死你了。另一个——我。

15

依旧是那个老屋，风车依旧转。

我知道你在那里，在那里等我，等那时的我。

可我只能替他向你道歉了，你也能理解的吧，你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我翻过外围的篱笆，轻车熟路，后院那颗苹果树早就掉光了叶子，你早早等在那里，等在，那个墓碑前。

那是谁的墓？你又是在悼念谁？

你背对我端坐在石椅上，散着长长的金发，随风飘动着。

我忽然想笑，为什么呢？要这样做。

“我啊！就是个自私！自大！的笨蛋啊！”

我歇斯底里的冲你喊道，希望你能听到，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原谅我啊！

我举起手中的匕首，向你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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