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海岸诡事·下

走在前往渔村的路上，叶木把刚才在濡女体内掉出血珠的事告诉了李卿卿，只省略被灵魂碎片影响的那段。

“濡女是一种灵体妖怪，大家认为是由溺亡海洋的女子亡灵化成，喜好吃人，尤其是男人。” 叶木皱皱眉道：“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杀死濡女后体内会掉出那种东西，其他妖怪也没有。”

“为什么妖怪都要吃人？还挑性别吃？”

“我就不吃人！我母亲也不吃！”

叶木先强调自己和直系血亲的饮食习惯然后解释道：“因为人吃各种各样的食物，蕴含的灵气是最多的，而且富有灵智，对妖怪来说灵魂也是一种养料。至于吃男人，女人大多在家不出门，出来走的大多是男人。”

“欸？原来是这样……那就相当于濡女吃东西消化了却没吸收，确实很奇怪。”

李卿卿回头看看濡女被杀死的那块沙滩，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迹，尸块也消散了。

“有种鸟叫鱼鹰，捕鱼人训练它们抓鱼，但为了防止它们把鱼吃到肚子里就会在它们的脖子上系绳，鱼鹰抓到的鱼后捕鱼人会掐住它们的脖子把鱼从喉咙里挤出来。”李卿卿无意识的把玩衣角，“我猜测，濡女会不会就是被控制的‘鱼鹰’？”

“难道又是大江山鬼王做下的？”叶木皱着眉道：“可是跟他打了两场看来，他不像是有如此技术控制妖怪，只是个莽夫而已。”

“哎！我看见渔村了。”

叶木“嗖”的把耳朵尾巴隐藏起来，他也看到了，不过目力极佳的他发现这个渔村有点落败，没有小孩子在外面玩、没有炊烟、岸边没有船，死气沉沉的感觉。

渔村不大，二三十户小矮房不太规则地聚合在一起，背靠崖壁，面朝大海，所谓的大门只是稀稀落落的篱笆墙上一个更大的缺口而已。

“喂，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讨碗水喝。”

叶木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似乎已经空无一人的小渔村，回答他的只有海风的呼啸。

“我明明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怎么没有人出来那怕看上一眼？

”叶木自言自语道。

他们慢慢向村子里走去，道路两旁房屋破败，偶见倒塌，待将走到尽头时在左斜角一座还算完好的矮房中穿出一声压抑的低咳。

叶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拉门，然后木板门就被他整个掀开了。

“这……我就是随便一拉，都没怎么用力~”

面对李卿卿的责备目光，叶木蔫巴巴的辩解，如果尾巴耳朵显现的话一定也是无精打采地下垂。

“咳咳……门口是谁？如果是妖怪，那我老头子已经躺平了，随便下口吧！咳……”

一进门就是厅堂，绕过火塘最内里有一张简陋的床，可以看出就是石头上架了木板铺了稻草的“床”，有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人就躺在上面。

他身上盖了几件破烂的旧衣，露在外面的肢体黑瘦干枯，说句难听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老人家，我们不是妖怪，我们是过路人，想在村里歇歇脚而已。”

老人昏黄的眼球往他们的方向转去：“喔，随便你们，但千万不要下水。那些下水的人都没有回来，不管男女老少……他们都没回来……”

“难道村子是因为这样才荒凉到如此地步的吗？”叶木扯着话头紧跟上。

“我说的下水可不仅是下去洗澡、玩水喔……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触怒了大海之神？出海的渔船连同上面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连块木板也没有回来……”老人沉重的叹了口气，“也许他们只是被大海之神留下教训了，教训完就会放回来了……我的儿子、孙子都会回来的，一定！”

叶木拉着李卿卿去屋外翻译给她知道，在附近他们还遇到两位正在采摘野菜的老人，这些老人的亲人也都是一出海就失踪了。

这个小渔村就像受到蓝色的诅咒，只要走近大海的人都会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此一来村民都离开了村子，只剩下这三位老人还怀抱渺小的希望在苦苦等待亲人的回归。

“我认为不单是因为濡女，濡女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和智力在捕杀人之后还能妥善处理掉船。”叶木盘腿坐在树荫下边烤鱼边分析。

这是第六次烤，前面五次烤出的鱼都送给老人们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李卿卿用树枝插入鱼背脊查探生熟。

想到那些老人收到鱼又惊讶又感谢，一再提醒他们要小心大海，还把自己提心吊胆去礁石边撬下的贝类送给他们时，她眉宇间涌起柔和而悲悯的神色：“我想去当诱饵，抓只濡女或别的什么妖怪审问清楚，给他们一个交待。”

叶木摇摇头断然否决：“不行！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

“你去就不危险吗？！如果你被卷起来拔得出刀吗？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我，你自己不相信自己？”李卿卿反问道。

叶木被她绕得有点晕，迟三秒才捋清楚，两人又就细节和意外情况推敲了半天才定下。

诱捕计划定在今天下午黄昏，也就是逢魔之时。

夕阳西下，海面波光粼粼，其中有千万片霞色随之荡漾。

李卿卿此时是本来面貌，因为怕变性木牌失落于是摘下埋在岸上，她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短打麻衣慢慢走入水中直到齐腰深的位置站定。

有根拇指粗的结实麻绳系在她的腰上，另一头系在趴在旁边礁石上的叶木腰间。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叶木还是人类的样子，不过提前把式神召唤出来了。

他长刀在手虎视眈眈地盯住李卿卿身周的海域，浑身肌肉紧绷。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只露出一小半在外面，剩下大半个身体都已沉下水中。

李卿卿腿都冻木了。

“你先上来吧，也许是我们想错了。”

李卿卿点点头，正要扶着礁石上去，一股奇怪的斜擦海岸而过的浪涌打来将她推倒，浪潮飞快退去，连带她和叶木也身不由己被拖向深海。

潮流声瞬间灌满整个耳道，在一片黑暗中下沉是令人绝望的，她以为自己事先做好准备就不会慌乱，但在沉入海中一瞬间还是害怕的要命，直到一只不算宽大但是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入怀抱才安下心。

叶木在抓住李卿卿的同时也发动了攻击，数十点狐火边分裂边射向下方那团巨大的黑影。

虽然黑影搅出的水下漩涡在半途导离了一些狐火，但还是有几十团狐火打在它身上，黑影发出尖锐的怒吼。

“嘶――”

“天照大神啊！那是什么东西！”

“真的好丑！比光头还丑！”

狐火击中黑影后崩散开，短暂的幽光让叶木和式神们看清了那个黑影的面貌。

那是一条似鱼非鱼的巨大怪物，粗略估计有二十米长，长着类似人的上半身，腰部以下是尖刺突立的鱼尾，脸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占了一半，一张直裂到腮的大嘴占另一半，而尖利如长矛的利齿则暴露在嘴外。

“分散攻击！”叶木在意念中下命令道。

藤秀直扑怪物的大眼睛又踹又挠，怪物晃晃脑袋毫不在意。

以藤秀的体型和力量，怪物只是觉得眼中进灰了。

缘结抱着她的本体狠砸怪物的胸口，但是看怪物那锯齿形的坚硬鳞片就知道没用。

还是叶木的攻击算攻击，他犹如一颗高速飞行的导弹般裹挟着幽蓝的狐火一记鞭脚狠狠踢在怪物的脑门上，即使是在水中都有重重的恰似击鼓的闷响传播开。

怪物“嗷”的怒号一声胡乱挥舞它那巨大尖利的手爪，带起的水流是能将式神们都“冲”走的汹涌！

叶木没有乘胜追击，他掉转方向直冲海面，因为李卿卿就要憋不住气了！

她只能憋气“一分钟”

，也就是他不紧不慢的数六十下，就算是在战斗中他也没有忘记，现在这个数字还有十下……

突然，他足腕一紧，一股水流缠住了他，他低头飞快看一眼他们与怪物飞速缩短的距离，只有不到十米了！

“5……藤秀！快带李卿卿去岸上！”

叶木抽出霜切斩断两人之间的麻绳把她推给将将赶到的藤秀，然后在怪物的手爪快要抓住他时身周爆发出一团车轮大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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