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败

只见那小丑着一身纯黑色的燕尾服，涂满了妆粉的脸孔如同僵尸一般煞白，乌黑的头发全数向后齐整地梳着，细长的嘴唇上毫无半点血色。

容貌如魔鬼般可怖的小丑径直走上前来，冷冽的面上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两只眼睛眯成细缝。接触到对方诡谲的目光，黑发少女只感到自己胸口发闷，呼吸被压迫得愈发困难。

“——费曼在哪里？”

小丑用纯正的英语发话道，中性的嗓音听着阴鸷而怪异。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只管照看这些孩子们。”老修女恳求道，“不管你是谁，求求你不要对这些孩子动手，我这老骨头就随你处置了……”

小丑的嘴角，竟然抽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下一刻，他身旁随行武士右手的铠甲里，铿然弹出了一柄细长的匕首，刀刃上沾满了红黑的血渍。

少女望向那泛着寒光的银刃，脸上消尽了血色。

“都不肯说实话，是吧。”小丑抬手指向面前的孩子，示意武士，武士随即三两步走到了少女和孩子们的身前，蓦然高举右臂，将匕首的刀尖对准一个男孩的头顶。

“不要————！！”

被吓呆的少女当即两手抱着头，高声嘶喊道。老修女也脸色惨白，两手紧紧攥着十字架，扑嗵一声，便躬身跪倒在小丑的身前。

“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看在天主的份上，求求你发发慈悲，不要对这些孩子们下手……我求求你……你要杀的话就杀我，这些孩子什么错都没有……”

老修女一边狠狠地叩着头，一面浑身颤抖着央求道。

“……废物。”

小丑的嘴角冷冷地挤出一句，蓦地一抬腿，穿着皮鞋的右脚硬生生地踢在了老修女的侧腹上。老修女发出一声悲鸣，仰面翻倒在了地面上。

老修女急喘了两口气，便昏死过去。少女发出了恸哭声。周身的孩子们仍是紧掩着双目，死守着少女下达的命令，而他们的小腿早已吓得哆嗦不停，甚至有个别的孩子已经**。

小丑睥睨了一眼无助哭泣的少女、以及吓得不敢出气的孩子们，冷哼了一声，便扭过脸，径直转身走出了小屋。

小丑已然离去，恐惧已然积压到了临界的孩子们，一时间爆发出了震天的痛哭。少女亦趴在老修女渐渐冷去的躯体上嚎啕着。

如同深渊一般晦暗的钢铁矿场里，只余下凄厉的哭声在回响。

孩子们之中，也有个别未曾流泪的，比如那个被叫做小羽的男孩——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遵守少女的命令，一直睁着眼睛的男孩。

他的眼里没有泪水，只有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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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彬，这一切果真被你料中了。

另一侧的前线战场上，利奥波德木然地看着那些魔鬼般的身影，冲进反抗军的术法风暴中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的同胞们却在战友的血水里节节败退，那晚欧阳彬的话，再一次在利奥波德的耳畔响起。

“二十年前，奥利哈钢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二十年后，它是否还是堪比红钻的昂贵金属，我们已经不得而知——量产奥利哈钢的炼金秘法已经被破解，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不是没有。”欧阳彬摘下那厚重的黑框眼镜，用口袋里的布片小心地擦了擦，接着戴上。

“整个巫师世界耗费了两千年，都没能破解大贤者柏拉图的炼金秘法，别人要是跟我提这种极小概率的猜想，我肯定觉得是杞人忧天——但你是隼都的学者，我相信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一个合理假设。”利奥波德心领神会地点头道。

“万一这种情境发生，我们也将战斗到底。但如果敌方巫师真的装备有破法金属制作的盾牌与武器，敌我力量就十分悬殊了，毕竟寻常的法术是很难穿透奥利哈钢的。倘若真是这样，我们的败局恐怕也是难以扭转的，这一代人恐怕就走不出矿场了，只能寄望于下一辈的有生力量。”

利奥波德知道，这辈子他出不了这高墙了，这座由厚重混凝土铸就成的巨大海底矿场，终究还是成了他入葬的坟茔。

但这杆五芒星的旗帜，绝不会就此倒下。我们的子孙，还有子孙的子孙，会无数次地抗争下去，直到推倒这片牢墙的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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