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瞬找不到重心的坠落感中睁开眼睛。
毛绒绒的触感扫过我的鼻翼。
姐姐不在旁边。
这里是实业大厦四层。
……我居然枕着自己的肩膀睡歪了过去。
姐姐走了也不说一声。
脖子扯的好疼。
厚厚的羽绒服从我身上滑落,它一直盖着我,领口的粘扣带抓着我的毛衣。
我站起来,撑直了懒腰。
窗外还是夜里,比先前要安静。
看样子没有睡过,贴广告还来得及。
我拿起姐姐留下的羽绒服,抖一抖,穿到自己身上去。
大了,长度过膝。
我跑下楼,穿过街道,按照预想的路线把袋子里的小广告们依次贴好。
先是果岭路,然后汪田村,之后青阳路……
广告一张张减少。
袋子依然很重,因为里面躺着蝴蝶牙。
光是看到它我就很开心了。
……
到底几点了?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路过的车子少得可以用一只手数,远处长了一百只眼睛的长方形公寓闭紧了所有的眼睛。
凌晨肯定过了。
天空黑蓝黑蓝的,边际的颜色没有一点褪走。
这时候最适合工作。
路灯拉长了我的身影,我特别喜欢这样的光景,地上的我高了好许,姐姐的羽绒服也变成了电视里乌鸦领的时尚风衣,我的小腿又长又细。
整个城市都是我的舞台。
我转了一圈,又蹦了几下,意外的发现衣服左边晃荡着一根绳影。
有一根挂绳从羽绒服左边的口袋垂了下来,往外一拽,钓上来的居然是一只手机。
红色的翻盖。
是姐姐挂在脖子上的那台。
正面的商标像夜空中的蝙蝠。
“诶……”
姐姐居然把手机忘在了衣服里。
手机不见了,姐姐一定很担心,肯定会回原地取。
可我一路走走贴贴,连智慧大道都过了。
现在折回去……
我决定先完成爸爸的任务。
我在脖子上挂好姐姐的手机。
我翻开它,手机成了“入”形。
已经凌晨三点了。
十一月十二号,现在是明天。
知道了时间和日期,然后——
我从没用过手机。
不过哭包和舞舞都说手机挺简单的。
……根本是在骗人。
我边走边按。
号码盘上站着一堆按钮,有一到九,也有一些不认识的图案。
不论摁下哪个都会说屏幕已锁。
再按就会说请按解锁键解锁。
什么啊……
哪有什么解锁键……
我对着路灯的光把每个按钮全部看过,没有一个上面写着“解锁”。
根本就不简单嘛,手机。
我在心里埋怨起哭包和舞舞。
……
贴完所有的任务时已经四点了。
我决定回“黑河内”睡觉。
……
黑河内是一个酒吧名。
从后门进去,左拐往下有一个堆杂物的房间,房间的三分之二沉在马路下面,算大半个地下室吧。
那房间的换气窗开的老高,快到天花板了,得搬张椅子再爬到柜子上才能抓着窗栏往外看。
视角很低,很好玩,路人的脚来来去去,各种各样的鞋子。
我像躲在地底的鼹鼠,我管那扇窗子叫潜望镜。
总之我住在杂物间里。
一张没有发霉的大沙发是我的床,周围是堆的高高的杂物和用具。
我的工作除了帮爸爸贴广告外,就是偶尔在“黑河内”帮着倒一倒垃圾。
后厨腾不出手的时候,就叫我把装袋的垃圾从后门拎出去,时不时有辆垃圾车停在那里。
垃圾袋臭臭的,总是绑的好紧。
我每次都使劲闭着呼吸。
……
我一直在想姐姐的手机,但身体不听,一回黑河内,脑袋一沾沙发就睡了。
一觉眯到早上十点。
一看手机,居然显示说有一条短信。
我也不知道是按了哪里,消息的开头跳了出来。
【小梅毒 姐姐的手机是不是】
屏幕短了,转行的部分没法显示。
我把正面的按钮全部按过一遍,结果又回到了“屏幕已锁请按解锁键解锁”的死循环。
怎么办……
找大人帮忙吗?
不行。
在黑河内做事的几个大人全都懒得理我,见了面也不会和我打招呼。有回客人喝多了,找厕所走错了路,进了后厨,我一个人在下面的杂物间踢用透明胶捆成的纸球,客人说那边怎么有声音,后厨的叔叔说哦,是老鼠。
什么老鼠啊……
他明明知道是我。
反正找黑河内的人肯定没用。
爸爸那边也不行,我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除了周日晚上。
到头来还是小孩子可靠。
我想到哭包和舞舞。
他们说不定会解手机屏幕。
时间才上午十点。
太早了。
哭包是乖宝宝,肯定老老实实待在学校。
至于舞舞……不知道有没有好好逃学。
她逃学的话——要么在仁和路的小巷子里找狗打,要么在超级英雄玩拳皇98。
我决定带着手机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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