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

“怎么办，琳奈特小姐还没回来。”桑德斯一个人站在吧台后看着手表，琳奈特从昨晚消失不见后到今晚都没有回来。琳奈特除了口信还有一张今天照常营业的纸条外没有留下其他的吩咐了。

不得已，只得靠自己了。虽然一开始他也想着拒绝，毕竟他这种外行容易拉低酒吧的风评，但是他的父亲也不允许他拒绝，因为他是男子汉。

“没办法，原谅我吧，琳奈特小姐。”他走到了房间内换掉了在工厂的工装，换上了男性的衬衫。围裙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只能借琳奈特的一用。所幸琳奈特也是个身材高大的女性，桑德斯穿着也不会非常紧身。

“这可新鲜，今天换了个小哥。”来访的客人们都这么笑着说。

“诶，是这样，掌柜的不在所以今天我替她值班，请不要难为我。”桑德斯只能以歉意的微笑面对所有的客人们。不过客人们倒不是很在意，除了几个有闲钱和闲工夫喝调酒的客人有些遗憾外——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冲着琳奈特的脸蛋去的，即使是战争也没有抹去她作为成熟的都市女性特有的魅力，大部分的人还是冲着店里的氛围来的。

工作之余安安静静的喝一杯物美价廉的啤酒，这家帕拉丁酒吧可以提供这种享受。有的酒友甚至扬言说在帕拉丁酒吧喝一杯啤酒顶的上在豪华酒店中喝上一杯上等的红酒。当然，这是在他们喝醉了之后。

客人愿意原谅桑德斯之后他的工作也简单了下来，就像是他平时帮忙的时候做的那样，店里依旧可以正常运转。

“琳奈特不在么？”戴着贝雷帽的薇妮安推门而入，她像是摸着腰带似的摸着自己的尾巴，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店内。

“抱歉，如果想喝调酒的话我只能提供你最简单的那几类。”桑德斯有些不要意思的赔着笑，“请原谅，如果真的想喝调酒的话只能请你来日再来了。”

“哪里的事。”薇妮安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无妨。她坐到了吧台前面问道：“呃，你就是桑德斯是吧？听说你手很巧，不过你能做几种调酒？”

“诶，是的。”桑德斯挠了挠头想了想，“听琳奈特小姐说，你是薇妮安小姐吧？调酒的话这些时尚类的调酒我都可以做。”

“很高兴能被琳奈特提到。”薇妮安的笑容中透着一些鼓励，“那来杯这个‘奥兹’吧。”

“好的，这个我没问题。”桑德斯转过身去将原液和基酒按规定的比例倒入了调酒壶中，随后又转过身来在薇妮安的面前调了一杯酒。

“请慢用。”

“你做的很好。”薇妮安品尝过一口后夸奖道，“你做的比你想象的好。”

“比起琳奈特小姐还差得远呢，我不太擅长调动起话题。琳奈特小姐虽然嘴上否认，但是她有让自己的顾客感到舒心的天赋。”桑德斯红着脸，看起来异常的羞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你可以在顾客面前调酒而不是背过身去，从这点上看你做的比琳奈特好多了。”薇妮安用着略带捉弄的语气说道：“她只要被人看着就不能做到最好，真是怪人。”

“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啦。”桑德斯说道：“我其实主业是一位工人，在工厂里上班可没有什么好讲究的。”

“在军队里也应该这样才对。”

“或许是战争让她忘掉了这些吧，该说是恐惧么？琳奈特小姐会这样说不定是因为她遇到过什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吧？”

“好吧，嚼这个舌根也没意思。”薇妮安灵机一动问道：“诶，桑德斯先生，你知道琳奈特是怎么说我的么？看这样子她好像也会和你说些客人的事情。”

“因为有时候我要替她看会店，所以我需要知道一些常客的事情。”

“她比看上去的要细心一点。”

“琳奈特其实业余时间会做点针线活。说起薇妮安小姐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比较好糊弄的类型吧？”

“哈哈哈，好糊弄是她的原话吧？”

“诶，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承认我是有点自来熟。”薇妮安并没有摘下自己的贝雷帽，“知道么，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当着琳奈特的面前哭了。呀，我终究还是没有城府啊。”

“直率是美德，我父亲和我说的。”

“但是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应该有的品行。”薇妮安有些惭愧的说道，“不过工人会在酒吧里打工真的蛮少见的。”

“算是我父亲的要求吧，别看我这么大条，但是我不是很擅长与人交际。”

“社会实践？”

“正是。”

“对了，琳奈特上哪去了？平日如果她有事的话应该会直接关店门的才是。”薇妮安有意无意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好像来了个侦探还是谁，总之和琳奈特说了一堆后她就拿着装备跑出去了。我毕竟只是学徒，那个......对吧？”桑德斯觉得有些难堪，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没事，桑德斯，放松一点，我们只是在聊天对吧？我不是王都骑士也不是城防骑士，这也不是审问。”

“抱歉，我总想做的完美一些。”

“琳奈特也做不到完美，虽然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个词。”薇妮安看着一旁的收音机问道：“能开下收音机么？”

“没问题。”桑德斯点了点头，有些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收音机。今天的新闻比较平静，都是一些日常的新闻，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可不一会，突然一条紧急新闻**了广播节目里。皇后大道117B号发生特大爆炸案件，现场发现了本市几大黑帮头目的的遗体，因此爆炸事件的原因则被猜测为是黑帮火并。最后新闻提到无论过程如何，就结果而言不能不说这次不是葛伦顿扫黑除恶事业的一次伟大胜利。

“天，琳奈特去的好像就是这个地方。”桑德斯惊呼道。

“可她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117B号可是在两个街区之外啊。”薇妮安也担心了起来。“她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可以去去就回吧？”

“......”说完，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最后相视一笑。“那个家伙绝对在逞强。”薇妮安肯定地说道：“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根据，但是我相信我是对的。”

“我也是。”

“对了，算是给我们的老朋友琳奈特祈福，给我来一杯‘亚文化’吧？”

“好的。”过了一会，桑德斯端了一杯像是摩卡咖啡的调酒出来。和琳奈特的有些不同，这杯的气泡好像会多一点。

“我还以为你做不到。”

“姑且这杯也算是流行类的调酒。”桑德斯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自满。

“说真的我都不太清楚流行的特点是什么了。”薇妮安像上次那样打量了半天这杯巧克力酱后将这杯酒喝了下去。“一会简单一会复杂。”

“或许是口味的新鲜？琳奈特小姐曾经抱怨过这些流行说：流行有时候只是追求新鲜口味，有的只是在追求花哨的调酒方法，但是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种生意的形式而已......大概是这样，只是为了新鲜以后可能会出现用杂技的方式调一杯下水道的调酒。”

“想不到她还会说这么学究的话，咳咳。”薇妮安咳了咳说道：“给我一杯气泡饮料，我去那里缓一缓，这杯还是太甜的。”

“好，好的。”

薇妮安端着气泡水对着桑德斯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不必在意，你做的很好，祝你好运。”见薇妮安去一旁的位置上喝起气泡水后，桑德斯刚打算松一口气，浑身都是血迹和弹孔的茱莉亚特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她的背后冒着黑烟，一只手则垂了下来，看样子是受了伤。

“这，这不是茱莉亚特小姐么？没事吧，不用去医院么？”

茱莉亚特用着还能用的那只手挠了挠脑门，她舒了口气说道：“没事，我的肉体没事，但是这副盔甲实在是有点吃不住了。”

“那不换下来么？”

“这套盔甲用的是DNA锁定技术，没有特殊的解码口令我是不能随便脱下这套盔甲的。”

“如果强行脱下来的话？”

“那我下半生得住在营养槽里了。”茱莉亚特说道：“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给我来杯啤酒吧，我想放松一下。”

“好的。”

“呼，还是啤酒比较舒心。”茱莉亚特叹了口气，“剩下的就是等上面把解锁代码发下来了。”

“那个，怎么说......”大概是机会难得，桑德斯鼓起了勇气问道：“发生什么了？”

“皇后大道爆炸事件，我们接到了报警说是有黑帮在进行非法交易，顺便追一个偷了车的小贼。结果到了那里什么都没有，是件空屋。”

“那怎么......”

“别急嘛，就在我们调查现场取证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大爆炸，随后就是一群从来没见过的黑帮分子对着我们各种扫射。有枪弹也有魔法弹，总之花样多得很。但是我们毕竟是城防骑士，而且王都骑士也协助我们参与了这次行动，所以最后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我们还是赢了下来。”

“那新闻说的黑帮头目.....”

“有几个可能是给爆炸误伤的，还有的则是被我们击毙的。”茱莉亚特皱着眉头说道：“好吧，我是听别人说的，现场非常的混乱我也搞不清楚。话说琳奈特上哪鬼混了？”

“皇后大街114B号。”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茱莉亚特的脸上毫无笑意，俨然是一副审问的模样，“你确定？”

“听说是为了格莱雅小姐。”

“啧，头大了，难不成真是为了‘安德烈’？”

“安德烈？”桑德斯歪着头问道，“她们好像是谈到过这个名字，怎么了么？”

“这个你不用管。”茱莉亚特把杯中的啤酒喝干后便拖着动不了的手离开了酒吧，“有两下子啊，琳奈特还有格莱雅。”

这个时候薇妮安又拿着酒杯回到了吧台。

“我觉得她在生我气。”桑德斯有些委屈的说道。

“不要想太多，如果让你穿着那副盔甲加班的话你也会受不了的。”薇妮安摸着下巴猜测道：“我想这起事件的背后或许还有什么麻烦的隐情。不过终究有些好处，下周的议会讨论又有新话题了。”

“但愿吧。”桑德斯有些不安的说道。

“那么，我先走了，感谢你的服务。”

“谢谢，希望下次我能以助手的身份为你服务。”

桑德斯今晚干的还算不错，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到了晚上十点，一个穿着白大褂却满身机油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稍显稚嫩，一头淡黄色的短发也乱的像是个小伙子。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以看出来袖子那不是很合身。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桑德斯。”她大大咧咧的把腿一翘坐到了吧台前面，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德斯。

“晚上好，阿涅利。”

“怎么了，说话的时候请看着你的听众好么？”她伸出了自己那满是油腻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嗯，这样好多了。”

“有什么事么？”桑德斯依旧把自己的眼睛盯着阿涅利那平坦坦的胸部那里。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是因为她的胸口有着她的家徽勋章，看着这些有些权威性的东西能够让他安心一些。“帝国科技实验室的高材生在这里打发时间真的好么？”

“也没说不行啊，而且我隶属的是帝国钢铁骑士团下属的金属修士会。我现在的身份是技术顾问。”

“总之是工程师是吧？”

“你这句话说的和琳奈特似的，如果是你以前的话只会很天真的鼓着掌祝贺我高升。”

“那是什么，和小孩子似的。”桑德斯的脸有些红，“我是认真的，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是说服我爸让我和你结婚的话那你今天还是回去吧。”

“嘛，话别说那么死嘛。”

“你是特地看在琳奈特不在的时候才来店里的吧？”桑德斯皱着眉头看着她。

“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我今天来是有工作想委托你的，三等预备机械士。”

“什么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这是军队的命令么？”

“不是，但是谁也说不清楚到底会不会变成命令。”阿涅利摘下了眼镜，用白大褂上面还算干净部分擦了擦眼镜，“抱歉，这里的雾气有点大。”

“这可是常温。”

“这就是我现在在研究的部分，超光速空间战斗艇。”

“那是什么？”桑德斯稍微有了些兴趣。

“那你先给我调一杯酒吧，我毕竟是客人，不能过来什么都不点还赖在这里吧？”

“你真让我扫兴。”桑德斯如是说道。

“而你那我无可奈何，我是知道的。”阿涅利在酒单上看了几眼，“给我来杯这个吧。”

“粉红佳人（Pink Lady）么？”桑德斯挠了挠头，眉角写了一笔困难。

“不行么？”阿涅利用着略带玩笑的语气问道，“嘛，不行的话也无所谓。”

“不，你稍等一会。”桑德斯转过身去，过了一会给她调了一杯粉红佳人。阿涅利接过酒品了一口后她笑着说：“你这佳人可有些泼辣啊。”

“为你特质的。”桑德斯把脸别过去说道。

“嗯，是么。”阿涅利匀了匀酒杯说道：“那这杯酒得叫粉红玛丽（Pink Mary）才是吧？”

“我会和琳奈特反应的，总之该谈正事了吧？”

“说的也是，”阿涅利扯了扯自己的白大褂，“是这样的，阿拉曼德战役听过没？”

“听过，据说是大胜了。”

“那只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是平手，谁也没能占领阿拉曼德。”见桑德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阿涅利压低了声音说道：“阿拉曼德要塞区从地图上消失了。”

“诶？！”

“声音太大了。”说完阿涅利便大声狂笑了起来，把这次伪装成了一次笑话。她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叼起了一根牙签小声说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不是联邦的新兵器，也不是什么帝国新科技造成的事故，而是一次外星入侵事件。”

“嗯......嗯？”桑德斯忍着想大声惊呼的念头，只是发出了两声有些怪怪的“嗯”声。

“很有意思吧？”

“那就是说有飞碟还有各种光线？就像是那些电影里拍的那样。”

“其实是怪兽，不过有着相当的智能。具体上是一个有着巨大触手但是感觉又非常干燥的蜥蜴样的怪物，那个家伙从天上直接砸下来，随后就是一阵强烈的光与热还有高压气流，除了几架空艇之外其他在阿拉曼德作战的部队都损失惨重。”

“然后呢？”

“那个大家伙大闹一阵后说了一段意义不明的话就钻进地下了。”阿涅利嘴角翘了翘，“不过那是语言分析部的工作。”

“那这个怪兽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么？”

“桑德斯你还是蛮迟钝的，思维总是慢半拍。”阿涅利抱怨了会说道：“很简单，那个家伙对人类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而且又是未知的敌人，现在联邦已经准备和帝国停战了。而为了对付那个怪物钢铁骑士团也被要求制造新式的兵器打击敌人。”

“于是你们就决定先升级飞行器的发动机和机体结构么？”

“那个家伙在进入地球轨道之前在月球上休息了一阵，既然这个家伙是能在外太空空间飞行，那自然速度不会慢。”阿涅利笑着问道：“怎么样，能当我的武器实验员么？”

“那种事情交给空舰的飞行员做不是更好么？”

“但是那些家伙没有人比你懂机械，别以我不知道，你本来是可以上舰成为一名飞行员的。”

“.....”桑德斯有点紧张的问道：“不需要做什么身体改造么？”

“如果要的话我会来邀请你么？”阿涅利拍了拍桑德斯的肩膀，把名片递给了他，“嘛，如果拒绝也无妨，总之这是事情我会干到最后，这次我可要毫不留情的大搞一通！”

不知怎么的，桑德斯已经准备好拒绝这份工作了。

随后桑德斯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又到了新旧交替的分界点。他没有关门，只是看着那漆黑的街道。

就这样，迎来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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