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采购的琳奈特在夕阳的伴随下回到了酒吧。她站在门口摸索着钥匙的同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抬头望了一眼,一架机身上漆满了黄五星的战斗飞空艇飞速划过了天空。
与其说是修整倒不如说是一次鼓舞士气的阅兵。
琳奈特在心里默念道,随后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酒吧的正门。她采购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她没有挂上暂不营业的牌子。看着手中的清单,她迅速将箱子里的货品摆放到柜子上或是吧台下的罐子里。桑德斯还在工厂,老爷子年事已高,琳奈特从来不麻烦他。
“叮当。”新挂在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琳奈特依旧蹲在吧台下干着活。她说道:“现在酒吧还没开始营业,不介意的话先坐一会吧。”
回答的声音有些迟缓,原因似乎是因为震惊。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位女子,她过了一会说道:“好吧。天呐,这里居然有一台蒸汽管家。”
“不,这里只有一个狼狈的酒保。”琳奈特从吧台后站了起来,她挽起了袖子,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与黑色的马甲,看起来胸挺腰直。
“呜哇。”那个戴着贝雷帽,穿着皮夹克的女子冒失的惊呼了一声,随后拉了下自己头上的帽子说道:“打搅你工作非常抱歉。”
“也没什么打搅的。”琳奈特活动了下手腕,在一旁的水池那洗过手后她问道:“想喝点什么?”
“我只是在这里等人的。”她说道。
“小子,别不识抬举。”
“我是女的。”
“我知道,但是这不影响我叫你小子。”琳奈特拿着调酒壶对着那个贝雷帽说道:“我这的座位只提供给客人,如果你不愿意喝点什么的话那就赶快给我滚蛋,明白么?”
“好,好吧。”那顶贝雷帽妥协了,她坐到琳奈特的对面。在仔细考虑过了价位之后她点了一杯最便宜的Sakura Rush。
“小,小杯的就好。对,小杯的就好。”
“好吧。”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给她立刻调了一杯Sakura Rush。琳奈特把酒杯推到了贝雷帽的面前并做了个手势示意:“请,你点的酒。”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琳奈特知道那是在叹气,她看来有点心疼着几十铜子。“谢谢,我是说......对,谢谢。”
“你看来有心事。”琳奈特撑着脸说道。
“怎么说呢,人总有点心事。”她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叫琳奈特,怎么称呼?”
“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她依旧不打算和琳奈特深入交谈,她避开了琳奈特的眼神一个人默默喝着酒。
“做人是相互的,我想你家里人应该教过你这个。”琳奈特把另外一只手也摆上了吧台,一副庄家的模样。
“那只是你自作主张而已,我并没有义务回答你自己的名字。”她喝的很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抱着坚果嚼个不停的松鼠。
嘁,死小鬼。琳奈特没辙,只能在心里嘁了一句后继续把箱子里的东西摆放回货架上。又这么忙碌了一会后,那个心事重重的声音又从吧台上传来:“酒保小姐,方便问你点事么?我是说......我叫波波洛。”
她把最后一盒方糖放进了罐子后一手扒着吧台站起身来。她理了理自己的额发说道:“好吧,波波洛小姐,是什么让你大发慈悲愿意和我这个狼狈不堪的酒保聊几句的?”
“无聊,只是无聊而已。”她认输了,“我承认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太无聊了。”
“你应该坐在家里多听几小时的收音机再来的。”
“收音店里听一小时要50银币,我可不干。”波波洛吐了吐舌头,看样子她不是很会喝酒。“我一个月的房租也才50银币,和你这种买得起收音机的富人不一样。”
“如果我是富人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开店了。琳奈特叹了口气说道:“这家店是我的前上司白租给我的,而这架收音机我是去二手市场淘的。就算是二手的也是我朋友给我垫了一半的钱后我才敢买的。”
“哦。”波波洛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了,看来她喜欢挖苦有钱人——尽管她并没有那种挖苦的才能。她把杯里的酒喝完后随意的用眼睛扫了扫桌上的陈设,一个用马克笔写上字的玻璃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嘿,酒保。”
“请叫我名字。”琳奈特故意提前打断了她,随后便闭着眼睛擦着手里的杯子。波波洛看着琳奈特这副严防死守的模样,她眉头皱了几下,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吧,好吧。我认输,琳奈特小姐。”
“什么事?”琳奈特睁开眼睛,把洗好的杯子随手放进了收纳柜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个杯子上的签名真的是那位安洁莉娜·普利司通的签名么?”
“我可以打电话给你请几个笔记鉴定专家过来。”琳奈特把那个杯子推到了波波洛的面前笑着说:“想要么?我可以白给你,而且不收任何的费用。”
波波洛的眼里先是泛起了一阵闪光,但是很快便消逝了。她的手抬了抬,很快又放了下去。最后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杯子给我也只是浪费。”
“但是这只是随处可见的玻璃酒杯而已,有价值的只是这个签名不是?”
波波洛摇了摇头说道:“我,我只是单纯我配不上这个签名而已......和这个名字相比自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觉得你应该积极一点。我见过像你这样沮丧的人,结果他出门钱包就掉了。”
“.....!”波波洛愣了下,她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根据我的印象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而且那个掉钱包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是个高大的男性,而不是你这样的小豆丁。波波洛小姐。”
“好,好吧......”
“你如果掉了钱包的话那杯Sakura Rush我可以请你喝。”
“不用了。”波波洛有些倔强的抬起头来,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了几个硬币到桌子上,“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好吧,如果这能够让你的自尊心好受点的话。”琳奈特将这些钱币扫成一堆,然后根据相应的面额和规格分入了不同的收银柜里。把钱收完的时候琳奈特斜了眼看了看波波洛,结果却看到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孩子似的,活像一个看着孩子上刑场的母亲。
“怎,怎么了?”看着琳奈特突然转身走向了调酒台,波波洛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你要仗着自己在军队里练出的本事逼我再喝一杯么?!我,我也不是好惹的哦?”
她慌慌张张的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对指虎来,可是还没带好便又手一滑把指虎掉到了地上。
“来,这杯请你的。安洁莉娜最喜欢的克劳迪娅阳光,愿你心情能好点。”
“诶?呃,哦......”波波洛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把指虎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后放回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随后她又坐回了座位上,用插在调酒上的吸管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这个好像没有酒味?”
“我觉得果汁可能更适合你,好吧,克劳迪娅阳光的基料里总要那么一点点的酒精。”
“谢谢.....”波波洛低着头用着她自己都有点听不清的声音道了谢。
“没事,如果以后想喝酒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琳奈特露出了个温和的微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挑逗的味道。
“诶,真的好么?”波波洛立刻摆出了正坐的姿势,眼神也和先前的排斥不一样,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孩子。
“反正我也从你这赚不到几个钱。”琳奈特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算很有钱,但是姑且也有津贴拿的。你就好好感谢下自己的可爱脸蛋吧,那对指虎和你一点都不配。”
“那也没办法啊,我又买不起手枪,而且魔法也不擅长。”波波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对了,我能来这里蹭饭么?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了。”
“......”
“......”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下,最后这份沉默由波波洛打破了:“别,别用沉默回答沉默啦!好吧,饭前我会付的,但是那个怎么说......好吧,能不能便宜我一点?我就是吃墙壁灰也行,求求你了!”她终于还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双手合十举到了头顶上请求到。如果拒绝的话她或许会爬到吧台上向琳奈特下跪的吧?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琳奈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当养了一只狗。”
“抱歉,说出了这么恬不知耻的要求来。”波波洛有些抱歉的说道,但是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的难过。
“好吧,波波洛小姐,接下来就该我问你点问题了。”
“如果是业务允许的话.......不,没什么,你尽管问吧!”
“不会问你侦探上的业务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干这个的?”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混黑道的,我打赌你连我的膝盖都打不到。”
“唉,你说得对。”波波洛也叹了口气,“啊,想回家......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实在是......”
看着波波洛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琳奈特摇了摇头。她斟酌了一会后问道:“你在等谁?”
“不是说好不问业务的!”
“我担心你完成不了工作,如果你混到连住都没地方住的话可就太麻烦了。”可话音刚落,琳奈特便看到了波波洛的那双晶莹剔透的双眼。那包含着感动的泪珠正在眼睛里打着转。
“喂,你怕不是已经被房东赶出来了吧?”
波波洛捂着脸,终于是没脸看琳奈特了。她点了点脑袋后低下了头:“今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辛苦了。”琳奈特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桑德斯,抱歉,能不能占用你的一点时间给我做点快餐过来。”
“好嘞,稍等一会。”
波波洛就这么小声的哭了一会后,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她打量了下酒吧的陈设,看着这个点三三两两走进酒吧的客人们,波波洛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里打工。”
“可是你还有工作不是。”琳奈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我也该好好工作了,你先到一边坐会吧。一会会有人来送吃的。”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波波洛点了点头便像只兔子似的跑到了一边的座位上坐着。而琳奈特则开始招待几个无趣但是和善的大叔了。
“琳奈特,你要的加餐。”见琳奈特稍微手空下来之后桑德斯端着盘子走到了她的面前,把一盘子的三明治放到了吧台上。
“给那边那个豆丁,记得和她打招呼,她叫波波洛。”
不知怎么的,她开始期待一些不确定的东西了。
就这么忙碌到了七点多以后,客流渐渐的也少了。毕竟帕拉丁酒吧终究是小本生意,即使享受到了同行停业的影响生意也好不了多少,最多从赔钱变成有稳定收入而已。琳奈特托着脸趴在吧台上,每晚她都这样子。可你要说她在想什么,答案当然是什么也没想。每个人都过的很辛苦,能够有独立思考倒是好事,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呢?
“哟,琳奈特,晚上好。”格莱雅一把推开门,她在和琳奈特打招呼但是目光却对着来访的顾客们。
“想喝点什么?”琳奈特从吧台上直起腰来问道。
“一杯手摇啤酒,加冰,等会送到最里面的那位小姐的桌子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上的烟草味隔着几米都能稳得一清二楚。看样子她今天是奔波了一天,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融化的铅块似的。但即使眼神深处透着疲劳,但是她依旧是荒漠上的一阵风。琳奈特在替她调酒的时候甚至有了把地板再重拖一遍的想法。
她调完酒之后先看了眼格莱雅找的到底是谁,她扫了一眼,发现格莱雅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波波洛。
“搞什么鬼,格莱雅怎么和她搞到一起了。”琳奈特小声嘀咕着,随后便把那杯冰啤酒端到了桌上。她没有直接加入她们的对话,只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而已。
“给,格莱雅,你要的酒。”
“谢谢。”格莱雅简短的道了谢后继续与波波洛的谈话。琳奈特假装拖地,拿过一旁的拖把后站在稍远的地方听着她们的对话。
“‘安德烈’的情报就这么点么?”格莱雅板着脸问道。
“抱歉......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波波洛垂着头,小声的问道:“没能满足您的要求非常抱歉,但是还请不要收回预约金,求你了。”
“不,已经足够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么,你干的比那些熟知都市黑暗的黑帮要好的多。不过还真是怪了,‘安德烈’怎么同时出现在这些地方?”
“有可能是分身魔法吧?就算‘安德烈’不会使用魔法,但是也不能排除雇佣术士的可能。不过说到底也没有人真的见过‘安德烈’,事情到了这里也只是猜测罢了。”
“总之,这些情报我先收下了。姑且就定为是‘安德烈’可能出没的地方吧。”她拿着桌上的这些照片,皱着眉头说道:“可恶,如果我当时看的再仔细点的话就能看出这几个长相差不多的家伙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了。”
“这.....我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我比你想的还要强,不要担心了。”随后她们就开始谈一些有的没的家常话了,而且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暗号之类的用词也越来越多。琳奈特便把拖把往水桶一插,又回到了吧台后面。她打开了收音机收听今晚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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