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恶魔为了复仇而抱住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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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下午，我都泡在旅馆顶楼的居酒屋。

渴了就点没喝过的无酒精饮料，饿了就随便要两根炸鸡串。

吃饱喝足就靠沙发上坐着，渴了饿了去一趟卫生间就回来重复之前的动作。

橘子一跟在我身边。

不过她全程什么动作也没有，只用热切的视线注视着我。

手表的秒针、分针和时针重叠在一起后，橘子撑着下巴，缓缓开口。

“考虑好怎么应对了？”

“你是指什么？”

我扶住隐隐作痛的脑袋。

“当然是指你那变态小女朋友的事情啦。”

“……”

注视着沉默的我，她就像孩子获得了最喜爱的糖果那般喜悦。

“不要以为很简单哟。”

她注视着我，眼神却仿佛看着空气那般。

“你和小瑞雪之间的矛盾，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

“……”

五彩玻璃糖纸被一层层剥开。

橘子欣赏着这一幕，再度开口。

“齿轮咬合的一旦不完美就绝无修复的可能性，现实中的故事永远走在角色们之前。”

“小瑞雪她啊——”

她抢走我的姜汁汽水。

“她曾经生活在自以为是的黑暗中。”

“你想表达什么？”

交叠在一起指针早就开始转动，新的一天到了……仍滞留在昨天的，新的一天。

“你有跟猫咪相处的经历吗？”

橘子突然问了令我茫然的问题。

“你不就是。”

“真是可爱的比喻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我比喻的影响，橘子娇艳的舔了舔嘴唇。细小的淡粉色舌尖跟猫咪的舌头还挺像。

“猫咪偶然打开窗户，到外面疯玩了一圈再回家，会发生什么？”

我略加思索。

“肯定会关不住了吧。”

“嗯哼。偶然离开家前往更广阔天地的猫咪，在得知‘世界还有这么大’之后，肯定会更渴望那样的世界。”

橘子用胳膊肘撑着桌子，淡黄色的姜汁汽水儿在玻璃杯中晃动。

“好奇心堪比猫咪的小瑞雪也是一样啊。”

“说的就好像你好奇心不重。”

“听我说完嘛，说完之后再训我。”

姜汁汽水儿从左手换到右手。

托住下巴，橘子眼神迷离的盯着居酒屋吊灯反射在玻璃杯上而映照出的暧昧光彩。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小瑞雪简直就是这句话的践行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优雅而恬静的笑容蒙上了痛苦之色。

橘子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啊……

我心里不由得这么想，只能对其回以苦笑。

“小瑞雪其实跟我这个做姐姐的一样。品尝到‘爱’是什么，品尝到‘喜欢’带来的愉快和思念后，就会变的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特别是有过亲密接触之后。那种超过一切的愉悦感会让人上瘾。”

“但是呢~”

苦笑被她收回心中。

“小瑞雪可控制不住自己啊……如果外面打雷下雨刮风飘雪，猫咪可是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天气晴朗之后再出去的。但那孩子却不管外面的天气，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出门看看外面的风景。”

我一言不发，静静的盯着黑色玻璃桌。

“……三严。”

“嗯？”

不知道飘到哪儿的思绪被耳边的呼唤勾回。

听到橘子的声音，我抬起头。

“小瑞雪对你说了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是已经几近崩坏的话。

重要的不是那句话的内容，而是说出那句话的人、场景以及方式。

爱情本来就是及其扭曲的感情。

在这样的感情下，诞生其他扭曲的事物本就理所应当。

然而，承载这如此扭曲的感情，并任由恶劣的产物自由生长，失去控制的瑞雪已经濒临崩坏的边缘。

“是吗？”

她点点头，出乎意料的没有追问。

但紧接着，笑容就出现在俏脸上。

“反正——”

她拖长声音。

“反正是什么‘我偷看男朋友和姐姐发生关系的时候，竟然无法控制的兴奋了’之类的话吧。”

在我震惊的视线中，橘子翘起嘴角。

“三严。”

“我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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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里转了一圈，我从许立本那儿打听到了瑞雪的去处。

她似乎在健身房那边练剑。

虽然健身房的地面和道场不太一样，不过从最重要的摩擦力上来说差别不是很大，用来练剑也没什么。

我翻出日历仔细数了数，发现已经过了整整三天……现在是第四天。

这意味着距离全能竞赛二轮淘汰赛开始的时间还有完整的三天。

比赛日程和比赛场馆到现在还没出来。

只能耐心等待了。

“感觉比之前好一点。”

刚才我看了一阵，现在瑞雪已经能很干脆的挥刀斜砍，把竹席完整的砍断。

连续试了六次，每一次的切口都非常平整。

“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很有用的。控制肌肉的力量比肌肉本身的力量更加重要。”

第七次挥剑，竹席应声而断。

“确实不错。”

橘子也表示小瑞雪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现在差不多应该到第二阶段了吧。”

之前我提到过，橘子给瑞雪定制的最终目标是“斜砍两刀横砍一刀”。就是快速斜着斩击两次把竹席砍成三段，然后横向斩击，砍开中间的那一段，让整个竹席变成四段。有三段落在地上，最后面那段固定在台子上。

砍断之后就血震、纳刀、敬礼。做完这三个步骤之后就结束了劈砍竹席的表演。

“喝！”

瑞雪低喊，快速挥出第一刀，然后试着再挥出第二刀。

“咔！”

第一段竹席被砍飞，然后刀就被卡在了第二次挥动的过程中。

“……”

瑞雪并没有放弃，她对着另一捆竹席开始尝试。

“喝！”

好，非常顺利，第一刀干净利落的砍断了竹席。

“咔！”

第二刀又被卡住。

“你去教教她吧。”

橘子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我觉得我拿刀会把她吓坏的，毕竟她目睹了……”

“哦~那个扔掉雨伞尖叫着逃走的人是她啊，我还以为是某个路人。”

当时我和那四个霊永夜家族派来的人对峙时，橘子在场。不过是在暗处观察。

“那是你妹妹。”

“真可怜……”

橘子一点也不心疼的耸肩。

“后续尸体的处理不用我操心吧？”

“没必要。”

瑞雪再次尝试。

然而依旧在第二刀的时候被卡住。

“三严，剥夺了别人的生命你还能如此冷静啊。你不知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杀死他人的人都会无法承受压力而报警自首吗？”

“我知道……”

为这些人带来压力的并不是法律制裁，而是一条鲜活生命葬送在手中的恐惧和罪恶感。

“真亏你没有任何负担，当时你冷漠的简直就跟手刃过无数生命一样。”

橘子的意思很明显。

只要迈出那不，一和一千甚至和一万都没有任何区别。

罪孽已经有了，差距仅仅是罪孽的深重程度。

“我怎么会没有负担。”

“哼哼，差不多该说说‘那边’的事情了吧。”

橘子缠上我的腰。

仿佛劝诱着人类的恶魔，她用柔软的胸部顶着我的后背，红唇垂在我耳边，轻柔的低语。

“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嗯，还不到时候。”

我撬开她不老实的爪子。

“说也得是啊。”

橘子抱住我的脑袋。

“同为抵达过‘那边’的人，我知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另外，小瑞雪说的话让你惊讶到头发都开始变白了哟。”

“什么？”

我连忙伸手从脑袋上拽下一根头发。

“这不没变白嘛。”

搞什么，吓我一跳。

“不，你仔细看看。”

橘子示意我观察发根。

“我们这个年纪，新陈代谢非常快，虽然很难察觉，但最新生长出来的头发已经有些变白了，我不会撒谎，你可以再揪一根下来看看。”

我依言再次揪下一根，凑到眼前。

“是真的……”

橘子说的没错。

发根已经有相当多的部分变白了。

准确来说是淡淡的灰色。

“最开始是这种灰白，持续生产就会变成这我这种白色。至于虹膜……”

橘子转过身捏着我的下巴观察。

“嗯……目前没看出来有褪色的迹象。心因性黑色素分泌异常也分很多种呢。”

“大不了到时候去染发。”

“没用的。”

橘子拿起手机对着我的脑袋“咔嚓”拍了一下，照片直接发到我的邮箱。

“仔细看看吧。这可不是因为衰老而导致的白发……你染发之后过几天白色就会整齐的冒出一层。如果每隔几天就去染一次头发，你会在三十岁之前死掉。”

“那就假发。”

“想我之前用假发不是不行，男孩子用假发可比较麻烦哟……”

橘子盯着的脑袋，捂嘴偷笑。

“要不干脆你去做个手术，变成女孩子做我另一个妹妹好了。在日本就行，比泰国安全很多。”

“不可能。”

我后退几步，声音情不自禁的放大。

“？”

瑞雪自然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收刀入鞘，扭头看向我们。

不过身体并没移动，只是单纯的站在原地扭头看。

“你去教教人家嘛。”

橘子拍了下我的屁股。

“我教不了啊……”

“哎呀，你看小瑞雪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你了，就算教不了，指点一下发力方式和挥刀技巧也可以吧。”

她再度轻轻推了我一把。

“她可是希望从你这儿得到关爱呢。”

我只得借着橘子的推搡迈开脚步。

“别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哟，我心爱的三严。”

橘子朝我挥挥手，笑着转身。

赤瞳在空中拉起血色的细线，伴随着她的背影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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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好心的读者老爷们在给几张月票吧，14号晚15号凌晨开启爆肝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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