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等言冰云吃完饭,便提着食盒走了出来。
回想着刚才言大人听到自己学范大人说话时,那骤然亮起的双眸,冰冷如霜的脸上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动容之色。虽然那眼神和表情只有短短一刹那的闪现,但也没能逃过王启年的火眼金睛。所以,他那颗七窍玲珑心,一下子便通透了。
王启年:“果然如我所料,唉,年轻真好!”
王启年自言自语道,复又寻思着:再过几天,使团便要离开上京回京都了,而自己则要留下来,不能再常伴范大人左右。但有言大人在范大人身边陪着,他想必也不会寂寞。何况言大人才貌双全,此次回到庆国后,定有一番大好前程。今后,这两个少年英才,可以互相扶持。这世界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想必经过自己的一番点拨,小范大人也能开点窍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范闲闭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身体疲累已极。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思绪如一团乱麻,翻来覆去,却始终毫无睡意。
言冰云的身影一直在他闭紧的双眼前面飘来飘去,一会是初次相见时苍白憔悴满脸警惕的白衣少年,一会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病弱少年,一会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年轻谋士,一会是安静倾听自己回忆往昔诉说思乡之情的知交好友,一会是冷笑连连摇摇欲坠怒发冲冠的黑衣公子……
言冰云为何生气?自己又为何心虚?
还有王启年那个换位思考的问题。范闲觉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并不尽然,如果真的易位而处,恐怕自己很可能会拼死冲进小庙,不会管什么北齐圣女,什么九品上的武道高手的阻拦……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朋友义?
难道那无名之火,真的是因为对朋友安危的担心所致?
虽然范闲可以用伯牙子期这对知音的故事,来说服自己。但他毕竟是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灵魂,他的见识和眼光,要比这个世界的人长远的多。
他知道,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知道,人生在世,感情是最无法控制之事!
他知道,不知何时起,自己那颗如浮萍一般四处漂泊的心,便已沦陷。
想明白之后的范闲,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格外美好起来!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除了五竹叔,除了父亲、弟弟、妹妹,他又多了份羁绊和牵挂!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多了一分!
不知不觉中,睡意倦意顿消,范闲起身下床,坐在床边穿鞋时,却听到肚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方记起,自己之前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言冰云,竟是未曾进过食,不由得一阵苦笑,心道:范闲啊,范闲,你也有今日,真是报应不爽!
言冰云那张俊俏却冷冰冰的脸浮现于脑中时,同时冒出来的还有一首诗:
范闲:”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诗与范闲当下的境况倒也甚为相合,这也算是即兴吟诗了吧!
但范闲却依旧没有顾得上吃饭,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竟然还隐隐有着淡淡的桂花香味。这味道犹如一盆冰水,瞬间便将他的满腔热情浇息。
此时的范闲,十分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痛恨海棠朵朵那个女疯子,还有那个娘娘腔的北齐小皇帝!
他狠狠地洗了个澡,确认那味道确实不存在了之后,才去厨房找了点东西,胡乱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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