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使团再次诟病,范闲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肖恩马车内被打扫干净,一个半人高的浴桶放在中央,肖恩和燕小乙各占一个角落,范闲在桶里洗刷刷,烟雾缭绕,水汽升腾。
“肖恩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洗了又洗?”
听力绝佳的高高手肖恩,外加听力绝佳的神级箭手燕小乙把外面的议论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朵里……
肖恩一点也不生气,只是他的目光越来越毒辣,一直不离开燕小乙。
燕小乙回瞪:“你看我干嘛!”
肖恩一字一字道:“我想挖了你的眼睛。”
范闲正拆着头发,仔细的瞅到底有没有虱子,热水之中筋骨松了很多,难怪以前那温泉生意如此之好:“他眼睛不能有事,这一路上我还要靠他发现北齐的刺客呢!”
燕小乙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乱晃,连带着香皂的清香,视觉嗅觉和水汽的触觉让他心猿意马,被自己雷到的燕小乙急忙闭上眼睛,可范闲黑发白肤的侧影还是在脑海中浮沉,他的想象甚至有越来越往旮旯里偏的意思(过不了审啊啊删除一大段,所以说超链接咋搞?)。
拿出以往练箭的十二分心思,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按了下去,刚睁开眼,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眸子离他不出几寸,正好奇的打量着他。燕小乙喉结滚动,范闲挺翘鼻尖上的小痣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生动无比。
“记得郭保坤吗?他比你大胆,给我下药呢!”范闲半探的身子又缩回桶里,精致的锁骨埋进白雾,哗啦啦一片水声,“不过,他的头至今还肿着。”
燕小乙觉得自己被侮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范闲拿着干毛巾把头发一缕缕擦干,没有发现虱子那膈应的恶心总算是不见了。
肖恩却道:“如果这时有人来刺杀,你就这样出去?”
范闲从桶里站起来,一连串的水珠落下,原本有些肉肉的白皙的背脊因为数日奔波瘦出了骨珠,他拍拍一直穿在身上的四角短裤:“我穿着呢!”
肖恩撇过头去,一拳打晕了燕小乙。
范闲穿衣服穿到一半:“别啊!你干嘛打晕他!这家伙耳朵堪比雷达,万一有人来……”
“我想杀了他。”肖恩截断他的话。
范闲闭嘴,大佬是他们这群人中的高高手,他说了算。
“你一点也不怕我?”肖恩半眯着眼睛问。
“干嘛要怕你?”范闲穿好衣服,打理着半干的头发,心想古人就是麻烦,“我的任务是送你回北齐,你自己也想回北齐,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可是北齐有人要杀你,这就烦了,你也看到我们这群人中,也就高达和我能打,高达对上九品高手根本不够看,我嘛又不能轻易动用真气。所以这一路上安全问题,得靠你自己解决。哦对了,实在不行还可以使唤燕小乙。”
范闲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可肖恩却脑补了一连串的可能——源自于陈萍萍撒的弥天大谎。
陈萍萍说他有一血脉还在世上,在监禁的十几年里,陈萍萍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孙子所有的一切,从衣食住行到调皮捣蛋,甚至是说了什么话哪一天发生了什么趣事,都会一一的告诉他。
肖恩以为一生都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直到看到了范闲,他在儋州长大!那个在他心中念叨了千万遍的地名!
肖恩自己什么形象他清楚,一般人甚至不敢与他直视,但是这个少年眼神清澈,即便是再恐怖的事情到他眼里也只是惊讶过就了事,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如果不是血缘之间的相互吸引,还有什么能解释?
他也怕,也怕他有孙子这个消息,只是陈萍萍做的一个局。
但是一路走来,他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这就是陈萍萍做的一个局,一个让他们爷孙俩反目成仇的一个局。
范闲在儋州长大,好像过的并不好,听他偶尔提到的言语,竟然是自立更生一个下人都没给配!(下人们说我好冤枉范大少就喜欢自力更生),初来京都,就被设计到风口浪尖,牛栏街刺杀让范闲与监察院扯上了关系,范闲升官太快,做了提司又负责使团。
对,负责使团这事本身就不寻常,哪个君主会让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做如此重要的任务?而且还是押送他——大魔头肖恩。
就是陈萍萍负责使团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肖恩越想越觉得抓住了重心:“我是你爷爷。”
范闲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我好像幻听了。”
“你的父亲,是我儿子。”肖恩换了个说法。
“……什么鬼!”范闲扔掉毛巾,听到这荒诞至极的话忍不住嗤笑。
“我知道你不信。”肖恩又打了一拳燕小乙,确定他不会醒来,才接着道,“你听我说。”
……
……————————我是简略的略。
……
范闲要不是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老妈是叶轻眉,说不定自己也会被绕进去。肖恩诉说着那个荒唐的虚幻的孙子的事情,充满了慈爱和希望。范闲的同情快要爆表,谁说肖恩是个大魔头?这被骗惨了啊!亲人死绝了不说,又被陈萍萍骗得团团转,说自己是他孙子??难怪此番出行,陈萍萍和庆帝都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还有这缘由?!
这这这是给范建找了个爹啊!他心中觉得好笑,不知范建知道肖恩乱认孙子是什么反应。
“你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范闲。”肖恩以一句话做了结尾。
范闲讷讷不知该说什么,他不能拆穿这个谎言,一拆穿肖恩发狂大家都得挂。
但是也不想莫名多个爷爷。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肖恩轻声叹息,“不信我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范闲心里的土拨鼠尖叫快要脱体而出,他只好虚弱的白了白脸跳下马车,回自己车上去。
“难怪陈萍萍这么有自信肖恩会把那个大秘密告诉我”他自言自语道。
时刻盯着他动作的肖恩隔着马车听到这句话嘴角忍不住扩大,这定是自己的孙子无疑了!陈萍萍啊陈萍萍,你一定不会想到我能推测出这一切!
范闲不知道肖恩的脑补,他揣着跳到喉咙口的心坐在自己车里,还是静不下来索性与王启年一起驾马车。
高达又拿着那件狐皮大衣出现……
范闲缩在狐裘里,凛冽的空气让他无比清醒,总算是有闲心把从京都开始发生的事一遍遍撸过。
一进京都就遇上太子和老二的门下争执,打了郭保坤老二示好,太子却抓着不放。诡异点一:陛下直接下旨免罪;牛栏街刺杀,滕子京身死,他当街杀了程巨树,诡异点二:监察院没有动刑只是收押,陛下因为人言可畏旨意无罪释放;李云睿出手想让他夜宴上身败名裂,大出风头后夜闯皇宫。诡异点三:陈萍萍知道却帮他遮掩,包括传单的事。
怎么哪哪都有皇帝的影子?陈萍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是庆帝的人嘛?
范闲觉得自己发现了个大秘密,陈萍萍绝对不忠于庆帝。
咦?那些上位者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
范闲拍拍脑袋,听到后面马车发出了动荡,知道雷达燕小乙醒了。
那就可以睡觉了。
他缩回马车里伸了个大懒腰,沉沉睡去。
丝毫不管外面翻了天。
燕小乙刚醒就发觉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千钧一发,正欲拿起身边的弓被肖恩一脚踢下马车。
“干嘛不叫醒范闲?!”他站在马车顶上,箭无虚发,海棠朵朵被他压制的无法上前。
肖恩呢?肖恩正在对战苦荷。
大宗师级别,打起来排山倒海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肖恩离大宗师还差一点。
就这一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不过苦荷显然有伤在身,而且伤的不轻。苦荷能在重伤情况下出战显然是因为那个秘密。
肖恩无法分心,暗想乖孙子就是聪明懂得拴住燕小乙,这不,作用来了。
孙子又打不过这些人,干嘛要打扰他睡觉?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高达和虎卫都要对战狼桃。
唯有马车里的范闲呼呼大睡。
王启年蹲在他旁边缩着,脑袋探出车外:“我保护小范大人!”喊完立马缩了回去。
“胆小鬼!”范闲揉着眼睛坐起来,惺惺松松发丝缭乱,王启年算衷心,这种情况,估计随时准备打算带自己落跑,以免真的被他得逞,他只好很适当的醒来。
王启年笑呵呵:“大人,你醒着呢?”
“那可不!”范闲脸上还有枕头的压痕,“这么大声我还不醒,成猪了!”
“大人,大人,外面危险!”王启年没拉住他,只能跟在他后面下了马车。
哇塞华山论剑啊!范闲拨开老是吹到面前的头发,冬天的天空很青,所以那个光头特别耀眼,估计就是苦荷了。
苦荷的肩膀上有个伤口,像是崩裂的旧伤,范闲微微瞪大眼睛,那分明是五竹叔的铁钎造成的!
五竹一直在帮他缠住苦荷?可现在他人呢?五竹没有做不到的事,苦荷怎么从他手中脱身的?
还有燕小乙,这么绝佳的机会,他居然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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