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弘成看着身边好似兴致盎然的范闲，虽然范闲的表现完美无缺，但是李弘成就偏偏不信范闲约她出来，真的就只是为了喝花酒，至于为什么不信，李弘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是因为范闲身上太过干净正直了吧，好像他这个人合该是清风朗月，光明正大的。

范闲看着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心里无趣的很，正暗自想着自己今晚的计划，李弘成猜的没错，今天范闲确实不是来喝花酒的，他要拦住滕梓荆做傻事，也要想办法败坏自己的名声退婚，都需要一个证人，李弘成就是那个证人。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醉仙楼的新花魁司理理，传说是个貌若天仙且喜爱风雅的女子，自从她当上花魁以来，今夜她的花船第一次动了。

“姑娘要见他？”伺候司理理的丫鬟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色，小意揣度着她的心思。

“能写出如此绝妙之诗，自然要见。”

范闲看着醉仙楼的新任花魁司理理，确实是个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妩媚多姿，是个妖娆艳丽的美人，不怪乎是醉仙楼的当红花魁，确有资本。

春宵一刻值千金，李弘成看着和司理理一同走进花船的范闲，他还是觉得，今夜范闲一定不会在此留宿。

司理理留不住他，毫无缘由，但是李弘成就是这么坚信着。

“小范公子，”司理理到了一杯酒递到范闲的嘴边，她笑的魅惑美丽，“我不美吗？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不肯看着我呢？”

司理理看着范闲，或者说她在诱惑着范闲，女人，尤其是容貌足够出色艳丽的女人，总是心高气傲且对自己的容貌极为重视的，司理理自然不例外。

自刚刚开始，范闲就一直看着司理理，可面对着司理理这样的美人，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干净而清醒，他欣赏司理理的美貌，却也仅仅只是普通的欣赏而已，像欣赏一幅字画，一把折扇一样，并没有司理理见惯的沉溺情迷。

这让司理理觉得范闲不同于旁人之时也略有不服，难道她不美吗，范闲为什么不喜欢她。

“喝酒。”

范闲给司理理也到了一杯酒，两人碰杯，一同饮下，然后范闲接住司理理倒下的身子，把她放到了床上。

“理理姑娘，对不起，不过我这也是不得也而为之，冒犯了。”

范闲把司理理的外衣脱下，随意地扔在地上，有抓乱她的发鬓，一副引人遐想的暧昧模样，范闲觉得一切都准备完成之后，赶紧就转身离开了花船，他怕赶不上拦不住滕梓荆。

李弘成看着范闲从已然熄灯的花船之中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一喜，至于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谁知道呢？

滕梓荆看着郭保坤的轿子，牛栏街上此刻四处无人，那些轿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文卷之上的‘满门被灭’和妻子温婉贤淑的容貌交替着出现在他眼前，他现在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他只想报仇，只想杀了郭保坤，让这个杀了他妻小的礼部尚书之子偿命。

“住手。”

范闲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滕梓荆动手之前，拦住了他，避免他下大错。

“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不打算拦你，不过我要告诉你，郭保坤杀你妻小之事疑点重重，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从长计议。”

“有什么疑点，郭保坤陷害我不成，就杀了我妻小泄怒，范闲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好，我帮你揍他一顿。”

滕梓荆疑惑之中还带着惊讶，看着当真上前暴打郭保坤的范闲，也不知道郭保坤是哪里惹着了范闲，范闲是真下了狠手，打的地方虽不致命但都是人体极为脆弱之处，痛不欲生，一向嚣张跋扈的礼部尚书之子此刻好不凄惨，而且范闲打就打了，居然还自报家门，看得一旁的滕梓荆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他惹着你了吗，”滕梓荆听了刚刚郭保坤的话，生死之间，那个纨绔公子应该不会继续说谎，“下那么狠的手。”

“那天一石居之前，他看我姐的眼神，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你和你姐的感情真好，”滕梓荆听了范闲的话，神情略微一沉，“每次一遇到她的事情，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吗？”听了滕梓荆的话，范闲不由地也反问了一句，不过仔细一想，发现好像确实如此，“或许吧，我姐她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最不同的那个。”

“范闲，你姐她……”滕梓荆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范闲好像一时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范闲听了滕梓荆的半句话，却好像明白了滕梓荆的意思，“可是她是我姐，我在世上最亲近之人，也是最重要的人，我当然了解她的。”

滕梓荆看着朦胧皎洁的月光之下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范闲，滕梓荆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他好像见到了一个平日里鲜少出现的范闲，眉眼之间不在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张扬灿烂，更多了一些范柔身上常见的深沉冷肃，还有那份桀骜清冷，看上去和范柔更加相像了。

“好了，”范闲深呼一口气，又是那个滕梓荆熟悉的骄傲跳脱的少年人，“不说我姐了，还是先想想看你妻小之事吧。”

“郭保坤的话不似作假，但是监察院的卷也不会出错，那我妻小，到底是怎么回事？”

“监察院，文卷，”范闲突然好像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原委，“王启年。”

范闲看着滕梓荆夫妇久别重逢，心中也是祝福庆幸的，至于自己早些时候对滕梓荆的那些小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正只是肖想一番，什么也都没发生过。

“王启年，”范闲看着自己身边的王启年，原先还以为他只是个贪财胆小的文书，没想到心中也有热血豪气，“你够胆子，居然敢骗我。”

王启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位提司大人，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明明是同一张脸，也还是那日去监察院要文书时温润平和的神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启年看着范闲好像略带笑意，微微眯起的双眼，他看不太清范闲眼中的情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生气了，但是就是莫名的出了身冷汗，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是一片黑暗之中藏了一只野兽，即使看不着，但就是觉得可怕。

“大，大人，这件事情我刚刚已经解释了，这是因为我担心……”

打断王启年磕磕绊绊的解释得是范闲爽朗快活的笑声，王启年不认识范柔，所以他不知道刚刚范闲那副模样和范柔有多相似。

王启年看着身边笑的痛快的少年，才算是明白自己居然被这位年轻的小范提司给耍了，不过范闲刚刚那副模样，也确实挺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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