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危险制品

在下楼时，余海以不易察觉的动作擦了一把汗；这个动作的收尾速度也得非常快，才能让楼下正在玩扫雷的前台小姑娘看不见。

在抵达一楼时，演技派实力演员余上校已经调整回了神态自若的模样；背着手的他和蔼地冲着坐在台前一脸懵然的小姑娘摆了摆手、以表示打过招呼了，才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跟在他后面的是有些畏缩胆怯的华莺。前半辈子都没去过派出所的少女胆怯地张望了一番，看见余上校淡定自如地走出去了、才跟着出了门。

跟在最后头的郑警官则最为狼狈；他满手胡乱地擦着纸巾，嘴里还叼着一个梨。在迎向小姑娘诧异的目光时，他随意地张牙舞爪一番、就当打过招呼了，才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郑警官，怎么回事？”——小姑娘瞠目结舌地问。在她的眼里，郑警官反倒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方。

——但嘴里叼着雪梨的郑警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嗯哼”地随便应和着、伸手指了指楼上，就连滚带爬地冲上了街道。

此时的余海意气风发：什么金手指，那都是假的，最终想要破局还是要靠硬实力！看吧，论你纠察部老将精似鬼，也不一样要乖乖吃瘪……

掩饰不住得意的余海哼着小曲、转眼就走到了研究所的门前。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不应该那么乐观：面前的自己需要去调查的实验室内部有着百分之十以上的死亡率！

他不动声色地将金属球从裤兜里掏出来，低声命令道：“变成耳麦的样子，不易察觉的那种——”

金属球已经无法发射电波信号了，因为它的信号发射装置已经给华莺拆了。若不是如此，余海也就可以尝试着让金属球对上通讯盒子的电波、以在队内频道里交流了。

“你要干什么？”金属球以平板无情的声音问。

“我把你戴在耳边，你在我耳边说话提示。”因为后面跟着一个不知情的郑警官，余海也不敢说话说得太大声，“以对实验室进行系统调查。”

——金属球沉默了两秒，又呼地放出了许多银色的光。只是，这一次被放出来的光点少了许多，只堪堪地包裹住了原来的银色躯壳。

余海看着手上的耳机逐渐成型，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不对啊。如果你构成物体时、是用纳米机器人来构成物体的外形，那你变成的银发美少女的重量不应该和变成的耳机的重量是一样的吗？”

“是的，”金属球平和地回答，“所以你没有必要提醒那位有机体将我放下。以我的重量，我不可能将他的手掌踩扁。”

余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金属球会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的耳朵和脖子即将承受一个成年有机体的重量”。

他煞有介事地将耳机戴上了，又冲着郑警官严肃地点了点头。才啃完雪梨的老郑忙不迭地把梨子的核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去，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郑警官，我能确信这里面是有危险的。”余海也不给郑警官任何思考的机会，只自顾自地发出了警告，“我希望在进行调查时、你能够稍微配合一下我，而不要擅自行动——”

他的话语停顿两秒，而后又变得更加严厉：“否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要是小王在现场，她肯定捧腹大笑着指着余海说“这个余上校又在那里装逼，笑死老子了”。

用华莺的钥匙将门捅开了，余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顺势啪啪两声将墙壁上电灯的开关全部打开——他在实验室摸鱼摸了这么久了，也早就知道了灯开关的位置。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郑警官走进来。但门口方向传来的一抹女孩子的体香却让他立即知道事情不对，而瞪眼睛转过了身去。

“小莺，你出去。”他毋庸置疑般地皱着眉头，向华莺坚定不移地下达了命令。

“不，我不出去！”但这时候的华莺却执拗倔强得像一块石头一样，握着拳头抿着小嘴，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

——皮？跟老子皮？小小华莺，还能有多少道行？

“如果你要坚持跟着我行动，那你就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关于这一点，你能做到吗？”余海阴沉着脸，严肃无比地以将近质问的语气开口问道。

“我，我确定我会听从你的一切命令！”华莺的脸胀鼓鼓的，像是在嘴巴里鼓着一大口气。

“好，我准了。”余海点头，伸手指了指门外，“你的任务就是在门外放哨，不让任何闲杂人员跑进来搞事情。这个任务意义重大，你可明白了？”

看着华莺目瞪口呆的样子，余海心里窃笑两声，挥手招呼郑警官进来。把擦完手的纸巾揣进兜里的郑警官微微侧身、就挤开了在门口堵着的华莺，利落无比地跟到了余海的后边去。

而在这时，贴着余海的金属球牌麦克风也低沉地开口了：“『荒疫』就在实验室橱柜处。向前走。”

余海只能迈步向前。……这个金属球就跟地图导航一样，让他心里特没底——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被地图导航给折磨怕了。

“余上校，我们这是……？”背后的郑警官试探性地发问，声音里全是犹豫和不确定。

余海很想说“你问我，我问谁啊”，但他还是强行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而只是假意深沉地回复：“现在还没有危险。继续向前走就行了。”

向前走。左转，绕开实验室的桌凳。白惨惨的日光灯映在头顶。四周寂静无声，只存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和清脆的脚步。

余海站在了橱柜前，顺势伸手拦住了背后还在往前走的郑警官。在走到此处的一瞬间，余海的心里突然有些奇怪。

“郑警官，你记得这里吗？”——他竭力地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不确定地询问。

“……这里就是那支溶液丢失的地方吧？”郑警官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狐疑地问。

灵光一闪，那些被他自动掩埋下去的次优先级的回忆又涌了回来。是的，这个地方就是那支溶液失踪前摆着的地方，只是因为实验室里的人员把案发现场附近的试管架清空了、他才没认出来。

“『荒疫』，就在你的脚下。你只需要破坏掉脚下的瓷砖，就能够找到荒疫所在。”

金属球静静地阐述着。在那一成不变的古板的声音中，余海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丝恐惧。

“……还有，不要触碰你头顶的橱柜。它已经被『荒疫』感染了，不要触碰，不要触碰，不要触碰。”

这三声连续的不要触碰更是让余海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深呼吸一口气、来让脸色保持平静，好面对背后仍一头雾水的郑林丘。

“郑警官，麻烦你找几个人过来，让他们从工程队那里借几把铁锤和铁锹——我就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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