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幽灵信号

高温气体逐渐逸散。在温度缓慢地下降过后，特勤精英们也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朝着坑洞方向扑击而去；余海也下意识地迈开了腿，却被庄妍一把拉了回来。

“别过去，里面可能有危险。”——虽然庄妍总对余海有些这样或那样的偏见，但在原则性问题上，她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都还可能有危险？”余海咋舌。坑洞边缘的岩石已经被高温地狱火烧得有些化了，在冷却之前，熔岩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这也让他觉得庄妍的提醒有些小题大做了。

“凡事都要往最坏的情况考虑，余上校。”但庄妍的表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像你以前的观点一样——忘了吗？你从不冒险。”

——从不冒险……指的是余海在发现这个坑洞时心中下意识的恐慌直觉吗？虽然余海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坑洞中有危险的证据，但若是以他以前的行事风格，他确实也会对未知的事物敬而远之。

“虽然说……就这么交给他们的话，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踏实。”余上校伸着脖子往坑洞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特勤精英们各显神通地往坑洞中跳跃而入，很快就望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庄妍的声音倒也非常轻松：“放心吧，他们都是作战部最精锐的S组特勤精英，将任务全部托付给他们就好了，我们这些非战斗人员根本不需担心。”

——“我们”……这应该是庄妍第一次说出了这个词。

但余海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结。他也只是默然地笑了笑，权当是肯定了庄妍的说法，便就伫立在了远处、静静地等候着任务的结束。

……

“坑洞内信号弱，坑洞内信号弱，请各位同僚尽可能不要分散。完毕。”方洮对着耳麦平淡地开口。

他旁边的“仙霞”燕飘有些生涩地提出了问题：“那个，我们不是……不是在一起行动吗，就算通话信号弱，我们也能够听见相互之间的话吧？”

“但也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对吧。”方洮也没有多少耐心，只是简单地作出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解释。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入口：那看起来原本还挺大的洞口已经缩得像是针眼一样小了。

但他脚下的深渊似乎还没有抵达尽头。攀附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的方洮手指微微弯曲着，从他手腕处刺出来的勾爪如丝线般灵活地舞动着，上下挪移着让他继续竖直向下。

“‘破军’，检测一下这里的易燃气体浓度。”有些呼吸困难的方洮转头朝着头顶的同伴大喊一声。

“知道了……你能开一条平台吗，我这儿实在是无处下脚、不好操作仪器！”将自己悬吊在半空的于贤筠以无奈的语气作出了回答。

方洮也不搭话，只是静静地扳开了手腕、露出了手臂内部的采矿钻头；他将钻头的尖端用力地凿进了岩层的表面，才启动了钻头的电源，高速旋转的金属冲击钻立即“嗞”地与岩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停！你找死啊，你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易燃气体浓度、就贸然地使用采矿钻头，你是想让摩擦出的火星把残余的气体点燃、将所有人都炸死吗！”

再上面的缪缪咆哮出声。她的声音顺着耳麦灌得方洮的耳朵嗡嗡作响，也让他下意识地停止了手里的钻机工作。

“算了——‘孤烟’，快下来。”S组的组长“红杏”回华夏星盟了，而以往负责指挥的庄妍又在坑洞外边等候待命，这让缪缪有些头疼了——这些队友的实力诚然不弱，但他们的问题也不小，“开个会吧……”

小王“嘿嘿”地傻笑：“为啥要开会啊？如果在峭壁上不好操作的话，往下跳、跳到坑底不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坑底有什么……”缪缪气结；但一想到小王的性格，她还是决定好声好气地进行详尽的解释，以免误会发生。

然而，方洮就没有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意识了——他阴阳怪气地愚弄了小王一句：“那你跳呗。”

“‘威风’，闭嘴！”“小王，不要跳！”前一句话是缪缪和于贤筠异口同声地喊出来的，而后一句话则是小“仙霞”燕飘惊慌失措的劝勉。

但是，他们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小王怪异地挑了挑眉毛，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要跳！”就此松开了挂在岩壁上的手，以自由落体之势朝着坑洞的终点落去；在整个黑暗深邃而狭窄的深渊之中，响彻着小王神经病一样的狂笑……

察觉着同伴们恶狠狠地望过来的眼神，方洮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我，我怎么知道小王真的会跳嘛，我就说说而已……”

“你还不知道？小王是什么性格你还真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我是不信的。”缪缪对于方洮的借口与理由表示嗤之以鼻。她叹息着、望了望面面相觑着的队友们，无奈地发令：“快速推进吧。”

——快速推进，指不在推进过程中对道路或途径区域进行展开肃清、而坚决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这固然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但也可能会使队伍忽视路上的危险源或调查线索。

但是，作为队友之一的小王都义无反顾地往坑里面跳了，他们还哪有心情去应付什么危险、或去调查什么线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脚并用地快速下降高度的缪缪终于感受到了不正常的高热。她在自己的皮肤表面按了一阵子、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绑着的数据仪，上面正赫然亮着“60℃”的标识。

“这里的温度好像有些不正常。而且，下面也好像有一些光亮——你们都看到了吗？”她冲着耳麦喊了一句。分散开去了的同伴们都显得有些神情恍惚，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那……那是不是岩浆的光？”于贤筠喃喃着，有些不确定地附和了一句。

“如果小王掉进岩浆池里烫死了，那方洮你得负主要责任！”缪缪吓唬了方洮一句，后者脸色发白着紧抿着嘴唇，假装没听见缪缪的声音，“但不得不说，此处的也是一种好兆头。”

——高温代表着这里不存在易燃气体、或是易燃气体的浓度非常低。否则，它们早就燃烧起来了。

这也代表着，此时的方洮也不需要顾虑采矿作业带出的火星会不会引发爆炸了，现在的他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举着采矿钻头、将岩层凿成满是空洞的蜂窝煤。

“‘威风’，进行平台施工，我们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据点好了。‘破军’，施工完毕后、你立即以平台为依托，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勘测。”

缪缪对着耳麦严肃地下达了两个命令。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在她说完了话后，麦克风里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杂音，紧接而来的就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沉寂和安静。

她皱着眉头取下了耳麦。这时候，她才看见，周围的同伴们也都不知所措地将麦克风拿了下来，表情也显得相当困惑。即使如此，他们手里的通讯仪器也仍然在沙拉拉地响动着。

——特勤精英的队内通讯频道是加密过的，而它的加密程度让所有资深的高级密码学专家都望而却步。也就是说，他们的频道不可能被黑客骇入，这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能够让他们的通讯频道失灵的原因显然是唯一的：某个信号发射器向周边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干扰电波，以至于将通讯盒子的信号彻底覆盖。

“这……就是总指挥口中所说的‘幽灵信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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