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真枪实弹

手持“泾河”近防战术手枪的庄妍面无表情。她指着智械的头颅、又轰出一枪——这柄自卫用的近距离武器威力并不大，仅仅能够让被命中的生物痛苦地挣扎、流血。

熟知这一点的军校毕业生继续射击。侵蚀力和冲击力都远远不如“黄河”系列其他枪支的手枪不住地倾吐着硝烟与火焰，弹壳也弹跳而出、在地上砸出“当当”的声响。

第一发子弹命中了智械的头，撕裂了它表面裹着的人皮，敲碎了它钢铁制的头颅。子弹的破坏力并不足够让它的脑袋如西瓜般炸开，而只是蛮横地钻进了深处，搅碎了沿途触碰到的一切电子元件。

后续的子弹也无一例外地指着智械的头打。智械的受创处发出了一连串哗啦啦的像是螺丝钉晃动的声音，被打碎的金属部件喷溅着、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了起来。

直到那智械平躺在了地上，庄妍才握着枪、缓慢地走到了它的身边。害怕它装死、暴起伤人，少女又瞄准着它的关节部位各射出一发子弹，将它的肢体打得摇晃着吐出携着熔融胶皮的电线。

忍受着剧痛的余海取下了头盔，喘着气、扶着墙壁勉强想要站起来，但后背处波浪般袭来的剧痛却让他再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让他恼火的是，庄妍似乎还没有进来的意思，而还在捣鼓着什么。

“庄总指挥，以后能不能给我发把枪？”憋着怒气与痛楚的余上校低吼道，“这样子的话，我遇到灾兽和智械也能有还手的能力啊……”

“行，回去之后就给你发把枪。”出乎余海的意料，庄妍竟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蹲在地上、摇晃着地上的智械的尸体，咔擦几声暴力地拆卸下来了什么东西，才长吁一口气、将它丢下。

等她拨开帘子，看见盘腿地坐在地上的余海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再度蹲下身子的少女紧咬着嘴唇、扶了一把脸上的眼镜：“转过身来。”

余海一边不情不愿地挪着屁股，一边不满地发泄着情绪：“难道你就不会安慰一下人吗？！”

庄妍理都没有理他。她伸手在余海的背部抚摸了一把，痛得余海又倒吸一口气。仿佛不满意似地，少女又用手指在防护服上面抠了抠——这个动作几乎让余海哀嚎出声——才舒了一口气。

“没事吧？”心里七上八下的余海忐忑不安地问。

“没事，”庄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防护服没有被摧毁，只是损毁得有点严重，修一修还能用。”

——感情这大姐头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防护服。

而后庄妍大姐头一把抓起了余海的胳膊，猛地向上一提——余海再度惨烈地喊出声来了。这一次，庄妍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望着满脸冷汗、不像是装出来的余上校，沉思了一阵，才平静异常地命令：“把衣服脱掉。”

“你帮我一手啊！”被重新扔到地上的余海惨叫着、顺势相互地扯掉了双手的手套，“你看我这个状态还能够自己脱掉衣服吗……”

更衣间的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余海清楚地听出来了，那是洛邱的声音——“余上校，余上校和庄总指挥，居然，居然在更衣间里面——！”

表情仍然平静的庄妍微微仄歪脑袋。余海相信如果她活在漫画里面的话，那此时此刻的庄妍脑门上肯定顶着一个挂着问号的对话框。

“洛长官，救命！”为了避免更多的误会，余海只能扯着嗓子呼唤洛邱小姑娘；消除谣言的最佳手段是让传谣者亲眼看见事情的真相。

“不行，那种事情……那种事情太刺激了！啊，啊，余上校，我还做不到……对不起，余上校……”

——庄总指挥的脑门上冒出来了第二个问号气泡。几秒后，她才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让洛邱这姑娘看见你的伤口并不明智，那可能会吓到她。”

她也不耽误，只是按响了腰间的通讯盒子，接通了耳麦处的联络；单手捂着耳麦的少女神情严峻地等候片刻，才缓缓开口：“‘氤氲’，来总部水泥塔的更衣间，这里有紧急情况。”

还在门口偷听的洛邱已经受不了：“啊……啊……你们居然这么刺激……余上校，难道就是因为我一个人无法满足你……你才抛弃我的吗……”

“庄总指挥，给我发把枪，现在，立刻！”忍无可忍的余海脑袋发烫地大叫道。

两分钟不到，缪缪终于抵达。少女奇怪地望了更衣间门口眼神迷离、满脸通红、还流着口水的洛邱洛长官，踌躇地走进了更衣间中，低声着问她的直属上司：“洛长官……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我们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了。”典型直女庄妍冷静地回答，将被扒开了防护服的余海拖到了缪缪身前，让青年趴在地板上，“余上校在穿着防护服的情况下中了两枪。”

“缪缪医生，我觉得我快不行了……”余海气息奄奄地喃喃道，“请你转告给……华莺……说……”

缪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大大咧咧地安慰了一句：“没事，你的后背都没有出血！你可别小看防护服，那玩意讲究一手弹性防御，对抗那些初速度极高的弹丸有预料不到的奇效。”

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的余上校深深地长声呼吸着，一字一句地问：“那为什么……这么疼？”

“可能是内伤，肋骨和内脏被打碎了什么的。防护服只能确保你的身体不会变成被撕开的布袋，而不能保证布袋里装着的瓶瓶罐罐不会碎。”

她也不理会余海此时此刻满心的想要张嘴骂娘的心情，掏出针管、二话不说地扎进余海的脖子上。

“止痛剂和有机体修复纳米机器人，都已经注射好了，你在地上趴上一会儿就好了。”缪缪将针筒收了回去，与庄妍对视一眼，“总指挥，卫星很快就要发起轰炸了，要抓紧时间吗？”

“抓紧时间。但……我还是不放心、将他一个人扔在基地城里。”庄妍严肃地回答，“待会儿上楼、拿一副担架好了，我们抬着余上校过去。”

一句标准的国骂已经憋到了余海的嘴唇边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够骂出来。因为在两位少女将他抬上担架过后，庄妍也明显地察觉到了余海的情绪波动，而冲着他轻轻地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非常僵硬，但这是余海第一次……还是第二次看见她在自己的面前露出笑容。排除冷笑。

当然，更重要的是话语的内容：“你不是说想要一把枪吗？你想要什么类型、什么型号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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