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城中战神

“缪缪，快回来！”原本蹲在了床上的余海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绷紧了原本就弓了起来的身躯，像是准备要把自己发射出去，“别呆在那里了，先撤回来，你会死的！”

“别说话了！”胸脯剧烈地颤抖、上下起伏着的缪缪嘶哑着回应；余海看着她竭尽全力地呼吸，但每一口气却只能从伤口中涌出——她的仿生肺已经彻底粉碎了，“我比你更清楚……这种情况下……应该……”

青年不再迟疑了。虽然他知道他在末世恐怖的怪物面前近乎没有战斗力，但这不代表他会望着同伴与朋友在他的面前死去。猛地窜出的余海几步就冲到了缪缪的身旁，抓住了她仅存的胳膊——

“笨蛋……快回去……那个家伙的目标……”

又是一阵机器充电的低沉轰鸣。极度警惕的余海拽着缪缪往后冲刺了两步，心里的警铃便迫使他猛然俯下、将头埋在了地板上。

下巴磕在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撞得满嘴的牙齿酸涩疼痛，如有苦口黄连灌入喉中。但青年显然没有时间去理会：他望着什么东西倏然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在远处的墙上又破出一个洞。

“笨蛋……快放手……”那头的缪缪剧烈地挣扎着，几下就甩开了余海的手掌，“我知道……该怎么做……”

冷静到了极点的余海望了一眼压抑着满脸痛苦的少女。缪缪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俏皮，面色苍白的她正伏在地上、不时轻微地抽搐两下，伤口中受损的机械也在快速地闪着红光。

“你会死的。”余海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几个字。他默不作声地再度抓住缪缪的手，将她往回拖了好一段距离——敌人似乎察觉到了目标位置的变动，改而向地面连续不断地射击了。

——而在缪缪终于抵达安全位置之时，被凶悍的火力打得千疮百孔的房门也终于轰然倒下了。

靠在墙拐角边的余海轻轻地呼吸着。他朝着蹲在脚边、于身上费力地摸索着什么的缪缪比出“噤声”的手势，而把背紧贴在了墙壁上。

沉重的脚步声。那个家伙正在逼近。他看了看他两只被自己攥得发红的拳头，目光愈加凌厉。

“余海，余上校。”那名袭击者却突然开口了。背对着敌人的余海并不能看见它的样子，而只能听见它纯粹的合成电子音，“我知道你在这里。”

余海岿然不动。脚边的缪缪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根注射器，而将它打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而后，长吁一口气的少女颓然地坐下、不再动弹了。余海不太清楚肺被打碎的她是怎么吁气的。

“余上校，我无意伤害你的同伴。如果你愿意走出来面对我，我发誓，我不会再攻击无辜的人。”

余海看了看缪缪。缪缪显然也听见了对方的说辞，而朝着他拼命地摇着头；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样，从腰间举起了她的通讯盒子，让余海去看盒子上闪烁着的绿色呼吸灯。

呼吸灯正亮着，也就是说……这个通讯盒子正处于通讯状态。从刚才开始，积极地展开自救的缪缪还呼叫了其他支援吗？但是，从刚才开始缪缪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支援战士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通讯盒子上的通讯编号和频率是全体特勤精英队内通讯的。也就是说，不论是毫不知情的仙霞、破军、威风，还是知情的孤烟，都能收到缪缪发出来的求救信号。

缪缪的耳麦里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听着这阵喘息，余海的心中涌出了异常温暖的感觉：她明白了，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而她正在全力以赴地朝着自己所在之处赶来……

“余上校，看起来你并不愿意配合，是吗？”电子音毫无感情地给出了结论，“谈判结束了。”

脚步声骤然加快了！那家伙正在奔跑而来，不需要两秒钟，它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脚边陡然传来了一阵巨力。将青年拖拽在地的缪缪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在她胸腹的伤口中，被注射进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忙碌着、修复着她破损的内脏与身躯。纵然如此，她也仍站了起来。

电器运作之声。举着逐渐加温、产生高热的手臂的缪缪徒手地劈向了她的敌人，而敌人则指着她再度射击。在双方交错的一瞬间，余海也看见了他的敌人的模样：一个披着硅胶外皮的光头人。

……但与其说它是“光头人”，还不如说这只是一只找到了粗糙表皮来覆盖金属身躯的智械合成人。

电磁加速的武器轻易地洞穿了缪缪的身躯，让她再次一头栽倒。在少女无力地向后倒去、摔向余海的怀抱中时，她逐渐变得灰暗、绝望的双眼也让青年心如刀绞。

“战士，始终……是要……为他人而死的。”她的嘴唇在空中无意识地喃喃道，“能够选择为谁而死，那才是最……”

智械的双眼中闪烁着赤色的光。它端着手中奇形怪状的步枪，将它对准了靠在墙上的余海。在那闪烁着电光的电磁轨道武器上，透过金属的反光映射，余海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毫无血色的面容。

“嗞嗞”两声，一股突兀出现的光束射线正打在了智械的太阳穴位置，让它整个地往一侧仰去。它挣扎着捂住了被高温烫得发黑卷曲的硅胶，嘴中发出了一连串人类难以理解的吼叫。

门口的小王眼睛七上八下地翻转着，嘴巴也裂出了夸张的笑容——在余海的眼中，这个洒着混乱蓬松的头发的女孩比叛乱智械更像反派。她大踏步地朝智械走来，手指仍然弯曲着比着手枪的模样。

而在小王的背后，戴着瓜皮帽——贝雷帽的华莺也扶着小王的肩膀、踮着脚尖焦急地往里面望；在看见同样回望的余海时，她才松懈般地叹了一口气；后又想到了什么般、害羞地别开了脸红的面颊。

“缪缪，菜！”在看见自己的对手后，小王立马幸灾乐祸地大喊了出声，“就一只普通的智械，你都没打赢？你不如回家种番薯啦！”

抵达现场后、不先去观察队友的受伤情况，反而是先肆无忌惮地嘲讽了一番失败的同伴……真不愧是小王清奇无比的脑回路。

智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卡在胳膊上插槽的步枪，大反派小王又伸手冲它指了指，指端处裂出的光束枪又打出一股高能粒子，将它手里的武器打成了碎片。

而后，意犹未尽的小王又从腰间拔出了她的招牌武器——那把被她用来斩杀甲级灾兽的刀剑。

提着刀剑的她迎面走向缩在角落的智械，脸上恐怖的笑容让余海浑身发冷。要不是那只智械毫不留情地朝着缪缪连续射击了好几枪，他都要开始同情这可怜的被小王大魔王逼到死角的智械了。

“‘孤烟’同志，小心不要破坏它的头部，我可能要取它里面的芯片……”华莺在后面指指点点道。

于是小王更改了握刀的姿态，改为使刀刃斜斜地向前垂下、以作出从下往上撩的劈砍预备动作。那头失去了武器而只是在垂死挣扎的智械彷徨般地举起了手，如同一位搏击运动员。

然而小王并没有什么体育精神。冲着面前的目标，她一个前踏而去、踩碎了脚前的地砖；冲着智械的斜肋，她疯子般地斜斜上砍，迅捷如雷地劈中了智械的侧肋、撕裂了一地的火花，直至砍进了目标的小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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