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口干舌燥之时,余海也不忘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举起来摇了摇、让它叮铃铃地响几声;在一众愕然不解的目光中,青年慢条斯理地宣布:“下课铃响了,下课了,同学们出去活动一下——”
本来就显得有些嘈杂的教室轰地一下沸腾了。那些在后排摸鱼的少年少女们突然精神变得无比振奋,谁都看不出他们方才还露着一副萎靡的模样;当着余老师的面,同学们有说有笑地往教室外面走去,一时间竟给了余海春运火车站的感觉。
等大部分同学都出教室了,不负责任的余老师也推了推仍然架在鼻梁上面的眼镜,吹着口哨迈着步子就要跟着往外走——
“余老师,稍等一下。”一个柔和的女声叫住了他。
余海转头望过去,身子却还侧着、正朝着门口,看起来这厮比混子学生们更归心似箭——呼喊他的就是那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少女咬着嘴唇,眉毛微微沉下,困惑不解地盯着余海的眼睛。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余海摘下了墨镜,好与对方双目对接,“嗯,在问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霏曼。”白霏曼仍低着声音回应;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那些鱼贯而出的混子学生,原本皱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我觉得……余老师应该管一管他们。他们……影响我们听课了。”
余海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仄歪着身子、冲着那个还在专心致志地抄笔记的蘑菇头小胖吹了一声口哨:“那位同学——做笔记的那个,抬一下头!”
小胖茫然地抬起了头,不知所措地停下了手上的功夫。余海勉励性质地冲着他抬了抬下巴:“你觉得今天这堂课上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吵?”
“呃……好像是有点吵,”小胖同学憨笑着摸了摸他泛着油光的头发,“不过,其实,其实也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啊——我自己都觉得吵,”在最后一名混子勾搭着女同学的肩膀笑着走出门时,余海顺手在那家伙的背后一推,把他推了出去,反手便把门轰地关上,“吵得我头都大了三四寸!”
白同学沉声道:“既然如此,余老师就更应该去阻止他们了!这里可是学校……”
她的声音滞住了。面前的青年贼笑着、手指弯曲着夹缠着那副墨镜的眼镜腿,身子也依靠在了关着的教室门上,意味深长地盯着少女的双眼。
“怎么阻止?”他笑眯眯地问,“如果他们再吵,就把他们开除出校?开玩笑,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洛邱估计会第一时间把我扔下楼。”
白霏曼一阵默然。没有建立起完善规章制度的基地城不存在任何具有威慑性的惩罚手段,起码在看东西看得还算透彻的余海眼中就是如此。
当然,基地城肯定有自己的惩罚方式——这个唯一的惩罚应当就是把犯罪者扔出铁幕力场由他自生自灭,让他在剧毒和辐射中浑身溃烂而死。但余海也不能因为某个学生不听课而判他死刑。
“这样吧……”小胖同学合上了笔记本,认真地给余海出主意,“余老师可以让那些不认真听课的同学出去,这样我们就不会**扰了……”
余海撇着嘴继续摇头。他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发酸的肩膀,迈步走到了黑板前、抓起粉笔,在上面写上了五个大字:“恢复性司法”。
“文科生们,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吗?”他甩手抛开粉笔,扬声问还坐在桌子前的好学生们。
小于和小方两位同学嘟囔道:“不是下课了嘛,怎么余老师还在讲课……”
余海一拍脑袋:对啊!明明已经下课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拖堂?现在又不是旧时代,这群学生根本就不需要中考、高考和考研,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呢?更重要的是,他加班又没有加班费!
“下课了,下课了——”当机立断,余海又抓起了手里的铃铛、叮叮地摇了几下,推开教室的门就要往外面跑,“同学们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从头到尾都伏在桌面上捧着余海的城市规划的手稿看的路小晓一惊,跟着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余海的脚步:“余老师,等等我!为什么这个高速公路收费站要这么设计啊?”
“别问,问就是所有车都给老子去装ETC,等ETC普及了老子就把收费站全拆了……”
小胖同学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突然就变得空无一人的讲台。他盯着黑板上那五个鲜明的大字看了好一段时间,在犹豫与迟疑过后、才把它们端端正正地誊写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那边的于贤筠和方洮——两位来凑热闹的正牌S组特勤精英也打着哈欠往外面走去。简陋的操场上挤满了成群的学生,活像是监狱的犯人在放风。
还坐在座位上的白霏曼坐立不安地挪着身子。在短暂的内心斗争过后,少女还是毅然地起立、朝着余海离开的方向拔腿追去,一席飘扬的长发在空中凌乱而不失美感地洒开。
和路小晓并肩地走在街上的余海自然不知情。这个总是拿他开涮而又口直心快的少女不需要两三句对话、就能让他头疼不已。
“余老师,我是不是很给你面子啊?摆着舒服的华夏星盟不呆、专程来基地城陪你上课,更没有跑去后面吵吵闹闹……觉得我表现如何?”
余海一边走着、朝街道两侧的商铺望,一边敷衍地回答:“有一说一,确实,是挺给我面子的。”
“那余老师请我喝咖啡?”路小晓突然一把抓住了余海的胳膊,双眼闪着星星地望着他。
余海摊手:“这破基地城哪来的咖啡厅?农场里种的全是水稻,就算我想请你喝、也没条件啊。”
“唔,那就等以后有咖啡厅了再说,余老师记一下这笔账哦。”路小晓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又心有灵犀般地回头望了望余海的背后,“我回后勤部待命了,明天学校见!”
看着她欢脱地跑着的小小身影,青年抽笑一声:这路同学,明明有工作了、却还趁着学院开了而跑去体验学校生活——难道“上学的时候总是想着去工作,工作的时候想回去上学”是共通思维吗?
“余老师?”一个恬静淡然的声音在余海背后响起。这个时候的余海才猛然想起了路小晓离开时那回头一望的动作——感情她知道自己背后有人!
白霏曼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见状,余海也不着急地停住了脚步,悠闲地望着这个似乎总蹙着眉头、不曾舒展的少女。
“老师,我不是很理解你在黑板上写的字。”
“你这是指望我给你开小灶吗?”余海嘿嘿地笑,不置可否地看着对方走到了自己的身侧,“也行,反正现在的我也没什么工作。边走边聊吧。”
——余海认为自己一向看人很准,而这位年纪尚且不大、少女的心思也并不难读懂。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窥探他人心思的技巧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或许,正如路同学所说,以前的自己就是一位老师。
“白同学读过马歇尔•卢森堡的《非暴力沟通》吗?”
和一位亭亭玉立的已然出落的大美女并肩在新兴的街道上边走边聊确实是很不错的体验,但倘若两个人聊的话题没有那么深邃、难以理解就更好了——例如像路小晓那样、聊喝咖啡。
“我听说过这本书,但是我还没有读……”白霏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说话之间,余海脖子上挂着的通讯盒子突然嗡嗡嗡地响了。他歉意地朝白霏曼比了个手势,才将耳麦取出来、套在了耳朵上。
在一言不发地凝神听完了通讯内容过后,余海诡异地笑了笑。他顿住了脚步,抬抬眉毛、以眼神示意白霏曼:“走,回学校一趟,里面有好戏看。如果有条件的话,我来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恢复性司法和非暴力沟通。”
白霏曼同学不解地微微张嘴:“学校怎么了?”
“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打起来了。”青年心平气和地回答,“趁着事态还没有升级,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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