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着之前,余海还浮想联翩了一番——华莺的膝枕和头部按摩、洛邱的早安吻、不知道跑去哪里的路小晓送上的盒饭……营养膏盒饭就算了。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青年沉沉睡去。
但第二天一早,吵醒他的并不是甜甜可爱的美少女,而是华安民大叔——这个无情地摧毁了余海美好幻想的男人根本没察觉到对方脸上洋溢着的失望之色,只大声嚷嚷:“余仔,出事啦!”
余海早就习惯了华叔跳脱的思维。他麻木地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将脚踢进鞋子里面:“出什么事了啊?是小莺要上吊了、还是洛邱要跳楼了?”
“是洛邱要把别人推去跳楼啊!”华叔大喊道,丝毫不在意余海又在光明正大地损他的女儿。
听罢,余海淡漠地点了点头,踢腿把鞋子甩开、扭头又钻回到了被窝里:“哦,关我什么事,反正她又不是要推我去跳楼……”
在华安民的拖拽拉扯上,余海不情不愿地告别了温暖的被窝,挪蹭着往“总部”水泥塔走去。他才一出门,就被路上的状况吓了一跳——砖石与沥青铺成的道路上满是人与车,与昨天空荡荡寂寥安静的模样全然不像。
“今天是什么日子?”揣着手的余海扭头四处张望,活脱脱像是刚刚进城的外来务工人员,“街上怎么这么多人?双休日了吗?”
华叔啪地往青年的脑门上来了一发爆栗:“这么快就忘了?基地城昨天接收了两批新居民!你是想让你亲手规划的基地城一直都是个鬼城啊?”
余海缩了缩脑袋,揉了揉发疼的位置:“那他们不用去上班的吗?怎么这么闲啊……”
华安民再度抬手、作势要打,余海急急忙忙地把脖子缩进衣服里,兜头护住后脑勺:“新移民们连身份证都没有,打什么工?如果你没身份证、你敢找工厂老板签劳动合同吗?”
径直走到了水泥塔下,余海离得远了都能听见洛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他昂头一望,塔顶的某个人的身影正在耍杂技般地摇摇欲坠,看着随时都有可能从塔上掉下来。
“我们还是先别上去吧?”余海指了指那位技艺精湛的杂技选手,“等他们闹完了再上去,如何?我可不想被洛邱当成出气筒丢下楼。”
于是两人就坐在了塔楼入口的楼梯处,闲逸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如果时间仍是旧时代,或许华安民还会给余海排出一条红塔山。
而在华叔的叙述下,余海也逐渐明白了洛邱生气的原因——不过这个原因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基地城官方拥有工业区的厂房与流水线的全部股份,但洛邱并不打算让官方自己主持整个工业区的产品生产;这种僵硬的模式无法构建出健康的市场经济,也很难实现自我调节。
为了鼓励新移民借贷去收购工厂的股份,她为银行贷款定下了很低的标准——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就有贷款的资格。
随后,在身份证登记手续过后,贷款非常顺利地进行了下去,这也让洛邱非常高兴。天真的少女还催促印刷厂紧急加印了一笔钱;她打算继续往未成熟的金融市场注入流动资金,直至达到严重通货膨胀的界限才罢休。
但是,洛邱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银行贷出去了很多很多钱,但新开张的证券交易所却门可罗雀;反之,不动产登记中心却挤满了人,新移民们举着自己手里的存折、在排着队买楼!
听见华叔叙述这一幕时,余海差点放声大笑;但一想到塔上的洛邱还在歇斯底里地要拿替死鬼的命来发泄,他才急急忙忙地憋住了笑。
“华叔,你生活的那个年代房价多少钱一平方?”他好不容易才让表情平静下去,但只要一开口、他又忍不住想笑。
华叔的表情也很古怪,一样呈着一副强忍着笑、但又不敢笑出声的模样。他叹息一声,故作深沉地苍老地叙述:“二十一世纪初时,我家附近的小区房价是每平方米三千左右;二十年后,那里的房价涨到了每平方米四万。”
余海也后仰着、把脑袋枕到冰凉的楼梯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怪不得新移民们贪,每一个曾在旧时代生活过的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房价PTSD。
“然后事情怎么解决?”百感交集过后,青年再问。
“然后洛邱立马关停了不动产交易处,宣布所有住宅楼区所有权全部归官方所有,把他们当包租婆包租公的梦给敲碎了。”华叔轻描淡写道,“然后他们就不干了,全跑去银行还贷了。”
早上借的无利益福利贷、还没到中午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银行……这简直就是当着全世界的面给了洛邱狠狠一耳光。
这时候的余海也笑不出来了。他才有些同情起小洛邱来:洛邱的出发点没有错,而人们的第一反应促使他们做出的举动也无可厚非,但二者一旦结合起来、就只会让双方不欢而散了。
“如今,工业区只有十二条生产线卖出去了,剩下的几十条生产线全部处于闲置状态。”华安民继续揭露基地城的严峻形势,“当初运载机送下来的生活用品已经不多了,我们的老本快吃完了。”
余海点头,这个动作差点让他磕到后脑勺。现在的基地城仍然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而这一批新抵达的居民更大大加快了生活用品的消耗速度。
如果居民们仍不识时务地和洛邱唱反调,那洛邱可能就真得接手工业区了——两败俱伤的行为。
“得想个法子、把工业区的担子甩给这群老想着投机倒把的移民们。”余海吹了声口哨,“华叔你有什么建议不?居民们大多不愿意借贷认购工业区的股份,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华叔嘿嘿笑着:“你问我?我就只是个搞后勤的——说得好听点就叫搞后勤,说难听点的话、我就是个记账的!你别指望我想什么锦囊妙计啊——”
“无所谓了。”余海又探头看了看塔外,“洛邱长官行不行啊?推了这么久、都没把那个人推下楼,她到底打不打算推的啊?”
“那个人是洛邱亲自制定的基地城央行行长,如果他真摔死了、就没人替洛邱背黑锅了。”华叔看得倒是很透彻,“小姑娘就只是在发泄情绪而已。”
“那我还是迟一些再上去好了……对了华叔,”余海骤然挺起了身子,双手的手指也严肃地环扣了起来,“你不好奇为何我会住进基地城医院吗?”
华安民眯了眯眼睛,眉毛也倏然沉了下去:“我一大早就在四处找你,但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在食堂碰到缪缪、才知道你在医院的……你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遇到了灾兽,被它打伤了。”余海侧过脖子、指了指他脖颈侧面的伤口——其实伤口已经被缪缪精准地彻底修复完毕了,“……就在基地城里面,我居然遇上了灾兽。”
“怎么可能?你在说骚话忽悠我吗?”华安民像是屁股被烫到了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我忽悠你干什么?有钱赚啊?还是觉得看你像只蛤蟆那样蹦起来很有意思?”余海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灾兽有没有可能从铁幕力场的外面缓慢地走进来、穿到基地城内部去……”
让余海始料不及的是,华叔一口否决:“不可能!”
基地城的力场不仅能隔绝外部巨大的能量,还能净化区域中的空气、去除区域内部的辐射和剧毒尘埃;而正如余海之前所知晓的那样,缓慢前进的生物是能够穿进铁幕力场中的——
——但灾兽却没有任何进入铁幕力场内部的理由!
“灾兽并不是普通的野兽,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们是一种全新的生命体;它们的生命源是身体中的辐射能量,若是辐射消失了、它们也就死了;所以灾兽需要不停地吸收空气中逸散的辐射能量——”
华叔严肃地望着余海。余海的眉毛挑了挑,原本朦胧的眸子也陡然汇集了不少、散出了锐利的光。
“但铁幕力场内部不可能存在任何辐射能量。如果力场护盾里有辐射,那住在里面的没穿防护服的人早就死完了。所以,知道铁幕力场里没有食物源的灾兽不可能主动进入力场护盾内部!”
青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平缓地扯着的嘴唇微微划起一个弧度,后又迅速地放了下去。
“也就是说,这只灾兽是被人为地放进基地城中去的。”余海意味深长地作出了总结,“是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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