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商榷魂骨

说话之间，两人也不知不觉地漫步到了铁幕力场护盾的边缘地带，那一层于半空中浮动着、泛起涟漪的护盾也清晰可见。在护盾外部巡逻着的某个特勤精英显然看见了余海，而笑着冲他行了个礼。

余海回以温和亲切的笑，也不吝于伸手随意地挥一挥、表示回礼：“此话何讲？太阳能和风能发电为什么不可行呢？”

“余上校打算将发电区划布置在基地城的外围、边缘地区，没错吧？”阿民却没有直接回答余海的问题，而是笑吟吟地再开口发问。

——这个事业单位的阿民不是外行人。最起码，他比后勤部那群自作聪明的模块主义崇敬者要强。

“我打算在基地城的外围部分设置一个常驻发电区划，这个区划以风能和太阳能为主；市中心附近再划一片紧急发电区，用以在基地城电力紧张的时候进行临时供电。这是我最初的设想。”

阿民笑容可掬地点头：“我应该理解你的想法了，余上校。余上校似乎认为、太阳能和风能发电设施不需要消耗任何资源、就能够发电，所以它们的维护成本是最低的——是这样没错吧。”

余海沉吟着不吭声了。对方确实猜中了他的想法，所以他也没必要去进行进一步解释了。

“余上校有没有考虑过……”他伸手指了指力场护盾以外的半空，这让余海一时无法判断对方的确切意思，“……地表上空弥漫着的剧毒和辐射尘埃？”

青年继续语塞。——正如对方所言，潜意识地认为地球表面情况仍和旧时代相近的他并没有将大气方面的因素考虑在内。

和以前不同，如今的地球表面上空多了一层厚重的尘埃。据这位事业单位的阿民所说，在第一天灾侵袭后，华夏官方做的第一件事是动员全国核电站和化工厂附近的预备役与正规军，命令他们冒死进入其中、检查设施的情况。

这个举动并没有改变什么。尽管华夏境内并没有发生大量化工厂与核电站爆炸泄露的事故，但这不代表地球上的其他国度均是如此。

不过一个月，化工厂的剧毒尘埃与被核电站爆炸污染的辐射尘埃就被迅速地卷入大气环流，成为了又一名手持死神镰刀的审判者。

“余上校，我建议基地城的电力供应还是先以室内供应为主，”阿民认真地发表意见，“暴露在室外的风力发电机和太阳能板很快就会被具有腐蚀性的尘埃覆盖、而导致部件老化失灵。”

“如果我要将它们放在铁幕力场内发电呢？”铁幕力场不仅能够抵御来自外界的冲击，还能够净化力场内部的空气、过滤其中的辐射和尘埃。

阿民继续摇头：“不现实。上校应该也知道，风能和太阳能的发电效能很不错，但也很不稳定；如果余上校想要靠它们构筑一个稳定的电网……”

余海接上了话头：“那我就必须铺非常多的太阳能板和风力发电机，来将蓄电池站充满，以备夜间与停风时候的电力消耗。”

“是的，那也意味着发电区划将会占用基地城中非常大的一片区域——既然如此，电力公司还是建议余上校选择常规的发电设备。”

余海再认真思考一阵。现在的基地城雏形未定，发电设施放在市区附近看起来似乎无可厚非；但到了以后，只要基地城接纳的人口数稍微上涨，城市用地的地价就会成倍地增长。

——与其以后费尽心思地将大片的风力发电机和太阳能板往郊区搬，那还不如在现阶段就规划好。

“那样的话……核能发电怎么样？”余海又从自己贫乏的知识储备里找到了新的名词，“或者用地热发电？既然这里的岩石全都是岩浆岩，那说明这儿附近有相当丰富的地热资源吧？”

阿民苦笑两声：“余上校，地热发电确实可以考虑考虑，但核能发电……就不要想了。”

“核电怎么了？”余海有些不理解。虽然核电的危险程度会比较大，但其质能转换的效率也不容小觑。

阿民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评价：“比起发电的效率和成本——余上校，基地城公民的安全性必须被永远地摆在第一位。电力不够了、我们可以继续造发电设施；但若是有公民死亡了……”

余上校一阵悚然。他皱着眉头，神情肃然了许多。

“……我知道余上校肯定认为核电站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不会再发生类似切尔诺贝利的恶性事故——但问题在于，有的事情可能不是事故。”

这句话让余海再度猛烈地抖了抖身子，睁大了双眼、望向发话的人；这时候的阿民脸上的笑已荡然无存，眼睛里也绽放出了锋芒。

“例如灾兽突如其来的袭击，例如虫群挖掘隧道导致地陷崩塌，例如叛乱智械的围攻，例如……西方文明轨道栖息地的间谍。他们一样会罔顾全人类的利益，悍然对基地城发起自杀式攻击。”

余海默默地点头。在潜藏于暗处的无数威胁面前，所有的解释和自我安慰都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总部这边建议余上校采用暗物质发电。”绕了一大圈的阿民总算言归正传，“这是研发中心研究出来的最新科技，安全性与效率都远超核电。”

余海并不知道什么是暗物质发电，也不知道暗物质发电到底有什么优势——但他并没有发问，而只是继续默默地听着。

这位阿民不仅是事业单位派来的协助者，更是代表总部的传声筒。如果他的意思就是总部的意思，那余海确实没有开口议论的必要了。

“至于供水——这一批运载机的货物里就包括了大气水汽收集器和高精度净水装置。它们能够让上校大量地收集空气中逸散的水汽，并对其进行去辐射处理。”

散步回到了施工的地点，已把所有东西交代清楚了的阿民冲余海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运载机。目送着运载机缓缓加速、升空、飞行而去，余海又转头望向了正如火如荼地忙活着的工程队。

在工程队的指挥下，机器人们搭起了手脚架、铺垫好了地基，又把运载机中的基建材料全部放置在固定的地方——余海甚至望见了藏匿在手脚架中的一栋住宅楼的雏形。

运载机降落地点附近也搭建起了一个个小型的布帐篷，特勤精英们就在里面呼呼大睡——余海晃着身子往里面瞅时，一眼就看见了窝在睡袋里、小小的像一只布袋熊的洛邱。

“唔……余上校，终于回来啦……”被外边的光线所刺激，小洛邱迷糊地睁开了眼，含糊不清道，“余上校快点……钻进来，钻进我的睡袋，和我睡觉……”

“我刚注射完精神稳定溶剂，你就叫我睡觉？”余海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你继续睡吧，我去忙了。”

小洛邱嗯嗯地随口回应几声，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这女孩总显得无忧忧虑的，真好啊。

迈步走出了帐篷，余海又一眼看见了工程队队长徐安洋。老徐同志正叉着腰站在某个地基的基井前面指手画脚地吆喝，小机器人们则在扛着水泥袋子将水泥往里头倒。

“老徐！过来——我给你说些注意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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