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篡改?”余海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你还,你还读取过我的记忆?”
“是的。”华莺温和地笑着,毫不心虚地直面青年复杂的神情,“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余上校。作为后勤部专精记忆处理的专家,我还是有读取部分他人记忆、进行偏差测试的权限的。”
余海伸手把角落的一张椅子拖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看样子是要和华莺辩个一清二楚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说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华莺笑容不褪:“我选取的记忆片段是余上校初中的经历。在记忆中,我获得的信息是:‘余上校的同桌叫特朗普•唐纳德’……余上校认识这个人吗?”
青年反应极快地哈哈一笑,自认为自己没有钻进套子里:“嘿!我还没有读取我的记忆呢,我怎么知道这个特朗普是谁?”
“特朗普•唐纳德是旧时代亚美利加的第四十五任总统。余上校,您觉得这符合逻辑吗?”
余海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且,在这之前……余上校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当初您被放入低温休眠仓时,操作者要将您的记忆取出来、分开安放进容器里?为什么您在休眠的时候您的记忆容器会损坏?更重要的是……”
站起来了的少女优雅地踱步,移动着的娇小的身躯使蓬松的裙子来回晃动。她伸手撩开了额前的刘海,深邃的双眸在青年的脸上轻轻一啄。
“……为什么营救您的只有柔荑一人?您明明是执行‘基地城’计划的核心人员,但作战部却只派出了柔荑一人来救援您……这是否不合理呢?”
余海耷拉着脑袋不做声了。路小晓嘀咕着接了华莺的话头:“华莺小姐……后勤部接收到了特勤精英柔荑的身躯了么?”
“收到了,工程处的人正在做修复工作,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华莺冲女孩点了点头,“柔荑也算是作战部属第二梯队的精锐了,工程处的人不会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去的。”
青年又疑惑地抬起了头。从华莺的话里,他似乎又找到了什么漏洞……或者说是突破口。
“柔荑……她只是第二梯队的精锐吗?”
“是的。感到不可理喻了,对吧?”少女笑眯眯地又将视线转向余海满是困惑的脸,“余上校明明是足够开辟一个全新时代的重要人物,是带领整个文明前进的领头羊,但星星盟对待您的态度……”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舒缓地垂下。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她娇嫩若滴的嘴唇,说话的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
——为了救援“文明之光”,华夏星盟派出的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不是星盟中最强的特勤精英或战斗人员,而只是综合实力排在第二梯队的人。
“余上校,还请您多加小心。即使是在相对安全的星盟总部,也会有注视着您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蹲下身子、摁下了机床上的某个按钮,那个轰隆隆地颤抖着的机床终于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少女又娴熟地扳开了固定着记忆容器的栓铆,将那枚泛着金属光芒的胶囊拿了出来。
“分离完成了。”华莺将手中的容器塞回给了它原来的主人,“当然,这个胶囊里面就只剩下您以前的学术造诣了,余上校。”
余海将它捏起来,盯着看了又看:“那……我其他的以前的记忆呢?就这么没了吗?”
“那是肯定的。”华莺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作出了确认的回答,“从某种意义来讲,被修改过的记忆就不再是您的记忆、而是修改者的记忆了——简单来说,这个容器里的记忆已经不属于您了。”
余海没有心思去和少女探讨这种哲学问题,他只是将容器紧紧攥在了手中,凝重着脸色点头。后者也缓缓地收敛了笑容,复又露出沉思的神色。
“想要读取记忆的话,很简单。上校您只需要将容器里的液体倒进耳朵里面就好了。”
余海就着对方的指示拧开胶囊、将胶囊的口对准了自己的耳朵;手腕一抖,一蓬液体就此侵浸入了他的耳朵里面去、一路流到了最深处的地方。
“这么简单?”揉着头发沉思一阵子过后,青年诧异地抬头,“据我所知,记忆……不是记录在大脑皮层的褶皱层中吗?这记忆容器又是什么原理?”
原来托着腮在思考着的华莺别过脸去,又再度地朝着青年笑了:“余上校……谁说记忆是一定储存在大脑皮层中的?”
“或者说……”——她的第二个假设让青年有些不寒而栗了,那一抹本温柔可鞠笑容在他的眼里也变得阴森了起来,“您怎么确定您到底是人、还是装载了AI伪人格核心的一副皮囊?”
路小晓和余海都战栗一阵,说不出话来了。华莺又再度恢复至了沉思的状态,姿势活脱脱就是米开朗基罗的《思考者》雕像的翻版。
片刻过后,原本安静得异常的工业区主干道走廊上又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不过几秒,宁荣的脸就从C片区的门前凑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余上校,快来!”她不顾是否会打扰工业区中的其他工作人员,扯开嗓子就是一通嚷嚷,“总部那边要召开会议了,你得赶紧过去一趟!”
余海急忙站起来,朝着C片区的门处走去——在前进之时,他还特意多看了宁荣几眼:多好的一个女孩子,长得也相当漂亮,但上天怎么就赐予了她这样一把嗓子呢。
路小晓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又被华莺张嘴叫住了:“你别去了,我有些重要的东西要交代。”
走出门外的余海还故意侧着耳朵、想听一听华莺和路小晓的对话,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里面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工业区中的其他片区之所以一片死寂、并不是因为没人在里面工作,而是星盟工业区的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
见青年还在那儿鬼鬼祟祟地窃听,气呼呼的宁荣干脆利落地揪着他的耳朵抬腿就走:“你这家伙,还在耽搁时间!你以为你是大专家、大教授,你就可以耍大牌了?”
余耍大牌一边叫疼一边急忙求饶:“别!别!我就有些不习惯而已,这生活节奏太快了,总部就连让我先睡一觉休息休息的机会也没给我啊——”
“还睡觉,果然想耍大牌!”宁荣将余海一把拽进了电梯里面,一拳砸在了电梯操作台上的“9”,“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这是你最后的发言准备时间!”
“发言准备?准备什么?”后者一脸茫然地回应。
“喏。”宁荣将一叠纸塞在了余海的手中,“这是你之前自己写的发言稿初稿。我也不指望你是演讲天才了——能背多少背多少,背不下来就拉倒。”
接过那一叠稿子的余海哭笑不得。他揉着鼻子疲倦地叹息:“唉……真是搞不懂你。你明明就是某武装卫星的负责人而已,怎么对‘基地城’计划这么上心?‘基地城’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还在一目十行地读着那一叠叠纸、在心中迅速地起草简略的腹稿,过了一会儿才留意到了宁荣的异常——女子突然沉默着不做声了。
“那个……对不起。”余海不知所措地喃喃道。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宁荣低沉沙哑地回答,声音语调又恢复至了最初的慵懒,“是我太自私了……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我支持基地城计划是为了大义、是为了整个文明’。但后来,我才发现我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有些倔强地昂起了头,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来回地一皱一张。她张嘴以牙扣住了下唇,在做这个动作时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抽到了基地城的入住资格,但我把它让给了我的妹妹。她有先天性疾病,需要在环境和条件都比星盟总部好的基地城中接受长期治疗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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