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泪水与新生

黑暗…………

黑暗包围了我……….

没有温度，没有痛觉，没有任何知觉………

感觉自己在无垠的黑色海洋中飘荡，刺骨的寒冷钻入身体，自己明明没有了知觉，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寒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略着我的肉体，我的灵魂——

这就是死亡的气息吗？

父亲……我让您失望了……没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就已经草草收场。

不知道艾美特教官会不会出席我的葬礼呢？真想看看教官那时的打扮啊。

考夫特会不会带走我的盔甲挂在家里纪念呢？大概那家伙没有这个兴致，可能直接会哭晕了吧。

莉莉安会不会给我编个花圈呢？如果似乎我们三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那片花海的话，一定能编出最美丽的花环吧。

抱歉啊梅拉大妈，没办法给你去收野菜了。

还有那个女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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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沉入了这一片漆黑的无垠之海中。

自己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等待自己的只有寂静的安眠……

啊啊……好不甘心……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

如果能再一次回到那时候的话……

我……我一定……

一定还会……挺身而出吧……

真是的……死的像个笨蛋一样……

但是……又感觉并不后悔呢……

算啦……这种怎么都好……

一切都结束了……………………

…………………………..

“…………..醒…………..”

漆黑的海洋中，一股微弱的声音传来……是错觉吧。

我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不可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求…………醒……………”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会在黑暗之海上方传来……

“不要……….死……….”

难道是……天使吗？

啊啊……伟大的天使，天堂的使者，来接我了吗？

……………….不，不是。

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停止了下沉，眼前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一道微光，洒了进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身体开始了上升……

环绕在周身的死亡寒气缓缓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束微光，渐渐地长大，包裹住了我。

没有了知觉的我，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温暖。

啊啊……好安心……这股力量……好似母亲一般温暖，又给予着我活力……

“求求你………..醒来………——”

渐渐地，海面上方的声音愈发真切。

这是孩子的声音，是少女的呐喊，是……

是——那个女孩………..！

寒气退却，光芒环绕，我渐渐地脱离黑暗的海洋。

上升，上升，浮在了空中，与天上洒下的温暖的光重合。

也许，我的故事，还没有在此结束………………..！

————————————

知觉，回到了我的周身。

我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眩得我眼睛生疼。奇怪，明明只是夕阳，为什么依旧那么刺眼。

风吹树林的莎莎声此时也格外刺耳，就好像无数个乐队在林中敲锣打鼓一样，让我的耳朵疼痛难忍。

身体非常冰冷，如同堕入寒窟，先前的温暖光明退散殆尽，只留下刺骨的深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比起这些，更值得我在意的是，跪坐在我面前，眼里噙着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那个少女。

“您…….您……醒了？”

少女不知是惊讶还是过度惊喜，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睁开了双眼的我。

“………——”

我尝试开口，但是喉咙干涩难忍，没办法发出声音。

我尝试抬起手，但是仅仅到了半空，又无力的垂下——

少女立刻握住了我抬起的手……她的手心沁着汗水，但也相当的温暖。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握手。

不过比起感受她柔软的小手，她的豆大泪水已经滴落在我的脸颊。

“太好了….太好了……您醒了……骑士大人……”

少女抽泣着，握着我的手好似在感受着我的肌肤，我的灵魂。

我很想抬起手为她擦去泪水，但可惜浑身使不上力。

我这是怎么了？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脆弱，没有抵抗力一般。这可不行，我可是受到过专业训练的骑士，这样在少女面前没有行动能力也太丢人了……

这个少女……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为什么会像个婴儿一样，没有气力呢？

——————！

猛然想起在上一刻，那个魔法师击中了自己，随后自己死了过去。

等等，那不是梦吗？

在黑暗的海洋里已经死去的自己，和现在躺在少女膝盖上无力的自己，是同一个自己吗？

那个黑袍魔法师，似乎已经跟丢了少女…….少女才得以从树林中跑出来到自己身边吗……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想这么说，但是当我发声的时候————

“噶….啊啊啊————“

我的喉咙发出了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陌生声音。

我的声带扭曲着，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就这样挤压着喉咙发出了好似怒吼一般的低吟。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办法说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因为我…….“

少女紧紧握住我的手，紧闭着眼不住地流着泪。

“害的骑士大人丢掉了性命…..对不起！都怪我….！“

我丢了性命？那为什么现在的我还……..

………….！等等，那真的是……我的手吗？

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少女握着的我地手掌，皮肤似乎被魔法轰击，剥离殆尽，只留下殷红色的血肉。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

难道……！一种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

自己确实被魔法夺走了生命……在死亡的海洋中沉沦的时刻，被什么人救了起来。

即使如此，自己也的的确确已经死去了。

那么，现在还有意识，还能活动的自己……难道是——————？！

“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止不住的道歉，也让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啊，我已经……被变成了行尸吗？

这是黑魔法吗？还是奇迹魔法？让死者死而复生，又赋予了邪物的诅咒，成为了行尸，活死人。

不管怎么想，这个情况绝对不妙。先不说这个魔法能生效多久，对于已经死了这件事，我都还没缓过来，就不得不接受我被转化为了行尸。

行尸……活死人，可不只是我们尼尔特人，还是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种族所厌恶，敌对的邪恶之物啊！

行尸不得不袭击其它生灵来夺得生命气息延缓自己的存续，本身就是靠不断地杀戮来延续生存的邪恶之物，况且绝大多数行尸都是没有意识仅凭本能袭击无辜之人的魔物。

我居然，沦落为了与这种憎恶的生物同流合污的种类……某种意义上比直接死了还让人绝望。

我可是要成为骑士的人啊…….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

不过，少女的哭泣可没法让我无动于衷。

似乎是因为理解了现状，我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精气神。

虽然转化为了活尸，但还好大脑没有受到损伤。

我渐渐能够控制四肢了，没有了生命气息也能通过大脑发出肢体行动的信号来进行活动。

不知道这是黑魔法的功劳还是我的意志够坚定呢？我自嘲的叹了口气，却只吐出了浑浊的气息。

缓缓抬起之前无法活动的手，轻抚少女的脸颊。

“呜呜………..嗯？“

少女睁开了眼睛，用些许惊讶的眼眸看着我，似乎对我的举动感到意外。

我摸了摸她的脸颊，虽然也不小心把自己满手的血抹在了她的脸上，但还是努力传达了自己的感情。

“噶….嘎哈….“我努力吐着气，挤出了一个应该很狰狞的微笑。如果现在立刻给我个镜子让我看看变成活尸后的自己，也许我会立刻气背过去吧。

随后我举着手，比了个“OK“的手势，努力让她不再担心。

“骑…….骑士大人…….“

少女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像故作坚强地认真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把您….变成了….”

我再次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不要担心。虽然我本人其实非常的不OK。

“骑士大人……您能接受…….这样的……对待…吗？”

少女怯生生地询问着，就好像一切的过错都是她自己的一样。

我努力点了点头，猛然感到喉咙一紧，“咕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起来我之前伤的还挺重的。

“呜哇！骑士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连衣裙的裙摆给我擦去了嘴边的血渍，一边道歉着。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不坏，特别是被别人叫做骑士大人，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我抬起手，指了指少女。

“……欸？我……？”

我点了点头，努力带着微笑看着她。

“我是……谁吗……？”

我再次点了点头。眼前的少女有着及腰的橙发，清澈纯洁的眼眸，以及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用小美女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我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少女绝非不是我们这个海边村镇的孩子，如此美丽的女孩，再加上这看起来相当昂贵的高档连衣裙，至少也得是大城市出生的贵族阶级吧。

“我……”少女撇过了头，“不记得了……”

望着她低垂的眼睛，我有点茫然。

“只记得……我的名字……”

“戴斯缇娜…….”

戴斯缇娜……真好听的名字。

我微笑着，与转过头的她四目相对。

的确，她的眼眸，如同森林泉水般清澈，让我暂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想要保护她，作为一名骑士。这是我当时本能的想法，现在，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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