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算不算卖弄

不过也亏得刘原脑子转得快。他缓缓地说：“所有的中国人里面，占九成多的人都是一个民族，汉族，是不是？”两人都点头。

刘原继续说：“那么，汉族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两千多年前，中国有一个强大的中央王朝，叫汉朝，延续了四百多年。所以中国的主体民族叫汉族，说的话叫汉语，写的字叫汉字，都是从汉朝来的。而汉朝的开创者名叫汉高祖刘邦。”

“那么，所有的汉朝皇帝就都姓刘了。我起了这个名字，意思就是：姓刘的人建立的王朝，成了中国主体民族名字的本原，或者可以说，中国主体民族名字原来的出处是姓刘的人建立的王朝，所以叫刘原。”说到这里，刘原心想，我父母当初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不一定想到了那么多呢！被自己解释得这么高大上，不禁有点暗自得意。

正在这时候，门开了，外面又进来两人，也是中国人。他们一进门就抱歉地说：“对不起，来晚了一步！”随后又报上名字和身份：“单清河、彼得格勒中国国际支队政治委员。”“申钦贺，华人特别部队司令部政治委员。“

申钦贺刚才在门口听到了最后几句话，问：“那么，你知道中国所有的朝代吗？”刘原说：“最早是三皇五帝，尧舜禹时期，然后就是夏商周。周分两半，先是西周再是东周，东周又分两半，春秋和战国。战国末期秦灭周，然后统一全国，又速亡，然后就是刚才说的四百多年的汉，二百年西汉二百年东汉，中间夹个王莽新朝。东汉末年分三国，再被西晋统一，又速亡，之后就是北方五胡十六国，南方东晋、宋齐梁陈，隋统一，又速亡，唐宋元明清，现在是民国。”

单清河问：“你的中国话是在哪里学的？听起来有点像北京的官话，但是又不大一样，比它还好懂。”刘原说：“噢，我是在直隶学的。”心想，差点说成河北了。

实际上，刘原并不是河北人。但是他说的是普通话，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为普通话标准音的主要采集地。

现代可能有很多人以为在民国年间，北京叫北平，但是实际上民国总共38年，只有14年时间叫北平，北平这称呼仅存于1928-1938年初，和1945-1949这两段时间。文中当时是1918年，所以还是叫北京。

刘原听着李富清的口音和赵本山很像，就问李富清：“你是不是辽宁人？” 李富清惊奇地说：“是啊，我是奉天（沈阳）人，你这都知道？”刘原只是微笑，点头。

接下来，刘原又背了不少唐诗宋词以及从前课本上学过的文言文，讲了一些中国历史上的小故事。当说到明朝怎么灭亡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又想：“哪怕穿越成上吊之前的崇祯，他也完全可以自己选择不去上吊，可我那个是人家要杀我，我得想办法使得他不杀我才行，看来还是我这个更难一点。”

四人轮流问了刘原好多关于中国文化的问题，刘原一一对答如流。实际上问的都不是什么难题，在后世的中国，凡是接受过高中教育的人基本上都能回答。但是对于外国人来说，能知道就很不容易了。

“……中国的科举考试，考什么？”

“那要看什么朝代了。如果是明清，是八股文。”

“那么，八股是哪八股？”

“这……从没写过，不知道！”刘原这次倒承认得很爽快。

李富清忍不住笑了：“你终于有一样不知道的了！不过没事，我也从没写过，我也不知道。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我当初可是连书都没读过，更不要说参加科举考试了，就连今天问你的问题都是来之前别人帮我想好的。”

刘原一听，原本以为是应考，结果却变成卖弄了？

原来，当初挑选来“测试“刘原的中国人的时候，原本拟定了这几条标准：第一当然必须是正宗中国人，第二要政治上绝对忠诚可靠，第三要战斗力较强，虽然之前觉得刘原应该不会说谎，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是假的会不会和”测试“他的人打起来，第四要读过书肚里起码得有点墨水。然而此时在莫斯科或者附近的中国人，符合前三条的基本上都来自于参加苏俄红军的中国志愿部队，这些人通常都是华工出身，不是家里穷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哪里舍得让他们千里迢迢来俄国找活干？所以大都没条件念书。像北洋政府派来的中国驻俄公使刘镜人之类的，倒是有文化，但是政治上不可靠不说，此时刘镜人还已经被撤回了国内。没办法，只能“矮子里面拔长子”，挑了几个多少认识点字的，挑选的时候还不慎出了纰漏，把李富清这样的根本不认识汉字的也给挑进去了（后来李富清虽然去军校学习，但学的都是俄文），几个人靠好不容易弄来的中文书连夜恶补了一通，就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中国人，哪怕不认识字，话总还是听得懂的。汉语的音调对于外国人来说是大难题，所以中国人听到学中文的外国人说话总觉得腔调怪怪的，和方言口音比较重的中国人说普通话依然有明显区别。再说了，不认识字的也可能听过说书什么的。

刘原不禁暗自感慨，后世的中国普及教育是多大的功劳。

且说这几个人回去报告的时候，纷纷说：“他太厉害了，不看人光听他说话，根本听不出他不是中国人！”捷尔任斯基听着汇报，虽然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心里却暗自好笑。

刘原这次回到住处，却发现儿子的情况似乎比昨天更不好了。他定了一会神，努力回想着作为沙皇时的记忆，发现这种情况从前也发生过多次，看来是血友病即将发作的前兆！

从前儿子也多次发病过，拉斯普廷一来就神奇“痊愈”。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刘原调集头脑里21世纪的医学知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然而拉斯普廷早就死了，已经不可能再让他来给儿子“治病”了。

亚历山德拉不禁不断地骂尤苏波夫和他的同伙，为何他要刺杀拉斯普廷，害得现在儿子生病无人可治。

哪怕是在刘原穿越之前的21世纪，血友病也是不治之症，只能通过不停输血和补充凝血因子来续命。更何况100年前的现在，根本不具备这些条件。

穿越之前的刘原在看尼古拉二世的儿子的故事时，没少吐槽过，说不惜一切代价地治他干吗，还不如直接放弃让他自己病死不就行了，反正之前女儿也是可以继承的。虽然有一位沙皇废除了女性的继承权（实际上就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儿子保罗一世），但是既然从前有，恢复一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为了一个注定救不了的儿子引来了拉斯普廷这号妖人胡乱插手国事，搭上了全家和整个祖业，最终儿子也没救成和全家人死在了一起，何必呢？

然而穿越过来以后，刘原想了一阵子，有点明白沙皇的想法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几乎所有的亡国之君不到最后时刻都是以为自己不至于亡国的。也就是因为自己是穿越的，知道后果是如此严重才会有“不如不救他”的想法。

不过，这个尼古拉二世也确实不是合格的一国之君，不具备治理国家的才智，只想着游玩、享受，与家人一起过温馨的小日子，看到处理国事就头痛。特别是在这个病怏怏的儿子出生以后，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在皇帝这个本职工作上，简直是“消极怠工”。哪怕是他“工作”的时间，干得也是一塌糊涂，几乎没做对过几件事，尤其是在重大事件的决策上。

而穿越之前的刘原，对于拉斯普廷和多少贵妇有过超越友谊的关系，甚至和皇后、公主们究竟有没有一腿其实也不是很关注。就连穿越以后，她们成了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他还是懒得向她们问个究竟。他觉得，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种八卦私生活方面的事都是小事，拉斯普廷仅凭个人好恶，随意任免官员才是真正的大事。

说到底，尽管接收了沙皇几乎所有的记忆（除了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以外），刘原对沙皇的身份还是非常排斥，内心还是认同自己是原来的那个中国青年。毕竟，这个沙皇身份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一定要说的话，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语言不通了，刘原在穿越之前可是一句俄语也没学过），反而使他差点一穿越过来就要被杀，还得靠刘原这个身份来救命，更愿意认同哪个身份就不用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从孩子们的年龄差距来看，四个女儿各自只差一两岁，最小的女儿和儿子差三岁，儿子出生时皇后亚历山德拉也就32岁，还不算太大，但是后来十几年却一个也没有再生。

欲知尼古拉的儿子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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