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东方 overall project

原本计划着吃完早饭就出门找工作的，可出于对新身体的好奇，在捏着鼻子咽下一块蘸着盐巴的黑面包后，我便幸致勃勃的又滚回了床上去探索发现新生的自己。在波峰过后，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想起欧若拉的一部分回忆了，这让我误以为找回记忆的钥匙是琴欲。于是在那之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自己。但结果令人失望，没有记忆的碎片再次掉落。

一番折腾后，时间已经转到了早上十点，为了不耽误自己，我没再在床上纠缠，便穿戴出门了。

一整天的时间里，我都在寻找合适的工作，一直走到了莫斯科时间六点才消停下来。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却在工作问题上没有丝毫进展。但这一天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至少，我找回了一些记忆，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

“对不起，小姐，您知道，编号者是不能在我们这里消费的。”

.

“抱歉打扰了……”

再一次被餐厅拒绝进入后，我揉了揉已经饿的有些麻木的胃，苦笑了一声。

这半天的时间里，我想起了很多事。这里的确是殖民地，德意志帝国在俄罗斯的殖民地。德国人在这里是一等公民，被授予“荣誉日耳曼人”头衔的异族人是准一等公民。而我，居住在叶卡捷琳堡卫星区-01的编号者，是二等公民，。

.

二等公民是什么待遇呢？在城市里，以卫星区代号命名的编号者不被允许消费。所以不论是餐厅，还是酒店，商场，小卖部，网吧，甚至是书店，报亭，公交车都将我拒之门外……

就差在门口写上编号者和狗禁止入内了。

这样说话的已经是客气的了。早上我没想起这事的时候，还被商场保安发现，用连拉带扯甚至是踹的方式，把我从后门赶了出去。丝毫没有为我的美色所动摇。

.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了这事还去自讨苦吃……是因为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因为被消费限制的缘故，一整个白天我又全在靠双腿走路。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共才吃了一小块沾了点盐的黑面包而已。我现在还在叶卡捷琳堡城市内，走回卫星区要多久？所以我心存侥幸的找了一家小巷里的，荣誉日耳曼人开的小餐厅，结果还是被请出去。

我开始还以为这是底层歧视。明明大家都是斯拉夫人，却还要荣誉日耳曼人瞧不起编号者。然而在我离开后，一群特征鲜明的编号者经过我，然后进了那家店铺，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让我意识到我之前图样了。

这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

德国的政策里，为了区分编号者和荣誉日耳曼人，政策上强制规定编号者必须染黑发，带黑色美瞳，以证明自己和形象典型的亚洲劣等人是一类的，而荣誉日耳曼人则可以保持自己金发碧眼的斯拉夫人形象。像我这种特殊的，长得偏像德国人的德俄混血也有特殊的照顾：头发可以不染，但黑色的美瞳却一定要戴。

早上那个荣誉日耳曼人保安，和现在这个荣誉日耳曼人老板，之所以这样对我，并不是因为我是编号者——而是因为我身体里一半的血，和入侵俄国的纳粹魔兽是一样的。

德国人视我做编号者，劣等人；俄国人排斥我，因为我有剥削者的血统。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内心还是压抑的难受。有哪个经历过现代文明社会的人，能轻易接受下等人的身份呢？过去我虽然过得不宽裕，可从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出身而给我脸色，如果我被人敌视，那一定是因为我主观上得罪了对方，而不是因为我的外貌。

.

所幸，我这一天的收获不仅仅只是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因为被不可理喻的对待，我也弄清楚了找回记忆的方法——剧烈的情绪波动。

全新的大人的体验；被粗暴的驱赶；连续被单位拒绝；被荣誉日耳曼人侮辱；它们所引起的剧烈情绪波动像海浪一样冲上滩头，退走后，记忆的碎片将留下。这是现在唯一值得高兴的事，起码，我不会因为自己对世界的一无所知而蒙受更多本可以避免的白眼了。

就像现在，我应该从长凳上站起来，离开这个停下歇脚的公园。虽然法律不明文禁止编号者进入公共福利设施内。但是一些日耳曼人很喜欢在这些人多的地方侮辱斯拉夫人，来发泄坏心情或者炫耀自己的威武。被调戏轻薄都不算什么了，据说有编号者被德国的学生打死，最后只拿到了很少的一些赔偿，行凶者也没有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

“希望我的运气不会太糟糕，第一次在违法的边缘试探就被人发现……要不要搏一下呢？”

我太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从这里走回卫星区的家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我犹豫着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把黑色美瞳摘下，让别人以为我是日耳曼人。这样做的好处是我能找个餐厅饱餐一顿了，也能搭乘交通工具，去到接近卫星区的站点在下车。风险则是万一被人发现，我会被公安拘留的。单只是拘留都不是什么大事，还能省几顿饭钱。只是……我现在毕竟年轻貌美风姿卓越，被关进那种地方，看守没道理会漠视我的吧。

百分百会发生些劣等人之类的把戏吧。没准还会有其他劣等人围观，更有甚者还会拍照留作日后威胁。虽然我没遇到过，但在小说里见过这种故事。

「虽然代价可能很高昂，但……出意外的可能性却不是很大。没有那么多混血编号者，正常的消费场所都不会查证件的。」

将脸埋在手掌里后，我左顾右盼。才刚到下班时间，公园此时人很少。这时候偷偷摘掉美瞳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

几分钟后，我找了条小路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公园。明明我只是摘下了美瞳，露出自己原本瞳孔的颜色而已，但我却有一种像是只穿超短裙真空在三不管地带行走似的心虚不安，心惊胆战。毕竟，都是没穿戴遮蔽物，被发现了都大概率会被强制交尾——和不止一个人。

“Hallo

ich heiße Anna.……”

因为怕自己口音会露馅，我特意在马路上自言自语着等会交流时可能用到的口语。所幸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又先后找了两个路人，问路的时候顺便攀谈，他们均没有对我自称安娜，来自德国本土的汉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怀疑。之后我的自信便拔高了不少，走路都敢目视前方了，不再畏首畏尾。我长得像德国人，说话也像德国人，谁还再能发现我其实是斯拉夫人呢？

.

“下午好小姐，我想要两份大鸡堡套餐。请加三包番茄酱，谢谢。”

.

“十二帝国马克，谢谢惠顾。”

.

为了弥补这一天消耗的体力，我决定去吃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汉堡王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里人不多，万一被发现了我可以扭头就跑，大大降低了被拦下的可能性。在二十多分钟的苦旅后，终于能有惊无险的坐下吃点高热量的食物着实令我感动。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大鸡堡咬下去后，被滚烫的汤汁溅到脸上，当时我就觉得眼眶一阵湿润。

一来是舌头被烫的疼死了，抓起鸡堡的时候虽然我已经意识到了它的温度有些危险，但当时太饿了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二来则是有点感动，这是我连日的饥饿后吃到的第一顿美味。不仅仅是欧若拉一天的饥饿，在变成她之前，因为在其他事项上超支，我已经过了好几天清汤寡水的苦行僧日子了；三来则是心疼钱，这两份大鸡堡套餐的价格是欧若拉平日里一餐开销的十多倍，太奢侈了。

那一口咬下去之后激起了不少情绪，理所当然的，记忆也随之而出。舌尖的感觉忽然苦涩，因为它想起了德国下水肉的味道。卫星区市场里卖的最多的食物是德国的某杂牌午餐肉，和城市市场里可以当做美食的午餐肉比，称它为下水肉实在不为过。他的盐分含量实在是太高了，作为原料的肉类也不知道是来自什么动物的，味道极其糟糕。之所以能卖的很好，是因为德国严格限制了流入卫星区市场的食盐，再加上贩卖者从中作梗，仅靠市场上卖的成品盐是完全不够卫星区消费的。所以午餐肉，咸鱼等高盐食物就成了成品盐最好的替代物。

.

「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也许我应该去那个valentine fairyland找工作。这远远不是贫困的问题了，就算有余钱，也买不到什么可以接受的食物。与其被生活干，还不如自己张腿……」

恶狠恨的从鸡堡上撕咬下一块肉，我心里既是不爽，又觉得凄凉。我以前是男生，并没有受到过那种要珍惜身体的观念灌输，我也不鄙视风俗业，甚至欣赏那种愿意鄙弃枷锁，劳动改善生活的女人。可若是我，我肯定不干。我娇生惯养，受不得精神上的委屈。大学里我不情愿和讨厌的男人待在一个教室，住在一个寝室，甚至不想和他们共享空气，更何况是交换体液，查缺补漏？

过去……我是那么想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为了能让娇生惯养的自己回到那种舒适的生活环境，我需要钱，很多钱，具体数值是两万五千帝国马克。编号者只需要缴纳这个数额的布元，即可成为荣誉日耳曼人。荣誉日耳曼人在法律上享有和德国人同样的待遇，虽然不可能完全和德国人平等，但，至少能过正常的现代生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吃顿快餐都要提心吊胆，出远门只能靠步行，食物不是极淡没有味道，就是极咸齁的嗓子疼。

「不对……现代风俗业又不是古代青楼，还要跟人吟诗作对，共商国是。除了一些学者和傻子，谁会跟小姐聊起来，让对方了解自己？如果不知道为人的话，其他倒也没什么可排斥的了。我又不鄙视丑八怪和胖子，男人外在上能引起我反感的也只有不讲卫生了。在那之前让他洗澡不就行了？」

.

思考到发现那种工作其实没有我以前下意识里觉着的那么难以接受，我的眼睛亮了起来。消灭两份鸡堡套餐的时间让我休息了接近二十分钟，足底已经不像来时那么酸痛了，肚子也饱饱的。这一顿我摄入了至少四千大卡的热量，这足够一名八十千克的大汉一天的消耗了，也许我现在就应该动身，去那家叫valentine fairyland的店，跟他们说我想继续去上班。

.

“罗曼……诺娃？”

.

当我刚站起，充满ganed（被动语态）劲准备动身时，身后旁人疑惑的轻呼让我僵了一下。下一刻，我拎起包拔腿就跑。我想不起欧若拉认识的任何人，不能判断对方和自己的亲密程度。可对方称呼我的姓氏，显然不是太熟悉的人。对于举报有编号者隐瞒身份的人，德国是会予以嘉奖的。我可不想去赌对方不会出卖我的可能性，我不相信任何外人！

“见鬼……叶卡捷琳堡这么大，我怎么这么巧就能碰到认识欧若拉的人！！”

公主叛国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