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终于在这一日,范闲利用补药成功让费介中招,这也意味着他终于出师了。
在儋州港往西去的官道旁边,云溪一袭白色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静静地站在一旁留给那两人最后的道别时间。
这些年的相处,两人之间如父如子,对范闲而言,除了五竹和云溪,他又多了一位可以全心信赖的人。
临别之际,范闲将自己费心研制的羊肠手术手套赠给了费介,费介也将院长交代的检察院提司的腰牌交给了他。
然后,他就被支走了…………
费介上唇的胡子看起来很和善,松软,发白,近几日肚子都圆润了许多,他微褐色的眼瞳里闪着妖异的绿色光芒。
不知为何,这个令无数官员大盗魂飞胆丧的监察院毒物学专家,居然心头生起些许温润来。
看着这个小姑娘便是打心里出来的欢喜,虽然年纪小小,但能吃苦,肯钻研,而且对毒物这个东西,也没有世人那种很做作的厌恶感,这点让费介很是舒服。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很聪明,很懂事,甚至有时候都不像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老师。”范云溪很恭敬地躬下腰。
老人收回落向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孩子你知道吗,自从人发明了毒药,就不免利用毒药谋杀,达到很多目的,有的因为政治目的,有的因为奸情,有的因为谋财害命。”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嘴唇极薄,透着机敏和灵气,此刻微微上扬。
费介的眉头皱了皱,“你就从未想过用它来杀人。”
“未曾有过。”云溪摇了摇头,认真的说:“老师,杀人不是我学医的目的。”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范云溪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起初我学医,是因为哥哥,我学医是为了帮他,至于毒,自古医毒不分家,学着学着也就跟着懂了几分。”
听着这番话,费介的眉梢微微挑起,负着双手,点了点头,“范闲修炼的邪门功夫很危险,我劝过他,可那小子不听。”顿了顿他又说,“你学医学的比他好,以后多帮帮他。”
“好。”云溪乖巧的点了点头。
费介慢慢蹲下,平视着她,“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希望你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见老师说的慎重,范云溪眉宇间升起几分严肃。
费介正色说道:“谋杀,毒药是有最有效的利器,战争,毒药也曾派上用场,我费介教你们用毒就是为了让你们杀人的,但前提是别死在毒上,丢人。”
范云溪那双安静的眼睛,带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气息,淡淡得看着眼前的老人,很轻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孩子,你很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费介揉着范云溪小脑袋上柔顺的黑发。
范云溪沉默不语,只是脸上仍然带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无人知她在想什么。
忽然,她将手探向了腰间,解下了一个袋子,随着袋子的慢慢打开空气中散发着一阵典雅的幽香,那香味很淡、很淡,但几乎渗透于空气中,又那么的若有若无。
“桂花糕。”费介的眼睛发着绿光,鼻尖慢慢耸动,那一双丝绒一般的眉毛,像蝴蝶的触须一般弯在那里,显得特别黑。
云溪将袋子收好,递给费介,“我做了许多师父留着路上吃。”
“好,对了,我给了你哥一个腰牌,又该送你些什么呢?”费介的手摸着自己头上乱的花白头发。
“师父,云溪什么都不要。”
“此言差矣,你们小孩子都喜欢礼物,诶,摸到了。”费介在袖子中摸了许久,终于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碧绿色的玉笛,玉笛并不名贵,但是颜色极好看,那绿色仿佛在流动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好好跟乱坟岗的小毒蛇们玩玩。”费介拍了拍她的肩。
范云溪握着手里的玉笛,知道这东西一定很珍贵:“谢谢老师。
“记住了,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你哥,那个混小子还说要给我送终呢。”说到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的神色,“別还没我活的长。”
范云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是,师父。”
费介牵着马迈步向远方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着:“小混蛋,我走了。”
范闲不知从何处蹭蹭的跑了出来。
费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范闲在后面停止了脚步,细心体会费介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
两个人看着马上之人渐渐远离,尘土扬起,又缓缓落在路旁,范闲与范云溪对着道路上的马躬身行了一礼。
他忽然笑了起来,“费介老师真是个不错的人,就是长的……惨了点儿。”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笑至眼底眼睛中的灵韵也溢了出来,“卖相确实不好。”
她回头往身后儋州城望去,那座海港正在碧海蓝天的衬映下展示着自己的美丽,海风依然在吹,海鸥依然在叫。
“但的确是个极好极好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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