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密林

午餐结束了，戴维斯要回去休息一会儿。戴维斯建议彭舸也去休息，“沃尔斯，请您告诉彭先生他的房间在哪里。”

彭舸说：“戴维斯，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我想去那片树林里走走。”他指一指大房子侧面的树林。

戴维斯说：“没问题，这是我的领地，你可以随意转一转。不过在这片树林里可能会有些有毒的蛇，你最好穿上防护裤子。”

彭舸说：“好的。不过一般来说，蛇听到声音会迅速地躲开的。”

戴维斯说：“你还是穿上为好。你需要一把枪吗？若遇到一些美味动物，你可以打下来为我们的晚餐增添一点特色。”

彭舸笑着说，好啊。

不久，彭舸全身披挂，拎着一支德国猎枪，走进了树林。这是一片原生林，树木很茂密，树林里很安静。彭舸慢慢地趟开茅草，向林子的深处走去。树冠越来越密，林间已变得很昏暗。彭舸悄悄地前行，聆听着细小的声音。后来，他停下来，靠着一棵树坐下来，点起了一支烟。树林里偶尔有几声鸟的叫声，昏暗的树林里真静呵，他想。树林密得已不能再通行了，他没带砍刀，也没带指北针，只好回到来路上。

彭舸返回了庄园，下午时分，偌大的园子里寂无一人。那几只巨犬正趴在河边的树林下，见到彭舸，便冲了过来，欢快地围着彭舸互相追逐，其中一只试图把两只前爪搭在彭歌的肩上，彭舸忙躲开。这时，他发现摩瑞正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向他微笑着。

摩瑞说：“彭，有收获吗？”

彭舸卸下浑身的装束，擦了一把汗，回答说：“林子里的树木太密集了，很难穿过去，所以我走了不远便返回来了。林子里没有别的动物，只有甲克虫和一些鸟。”

摩瑞问：“愉快吗？”

“愉快，我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原生态的环境。我们平时都很忙，难得在在这种优雅的环境下获得心灵片刻的宁静。摩瑞，我将在阿根廷呆10天，这10天将会怎么安排？”

摩瑞耸耸肩，“戴维斯很忙，而且他也不喜欢周密细致的计划。他怎么想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明天我们回到布市，下午他要带我们去乌拉圭玩玩。戴维斯说过，要让你去大瀑布和火地岛游览。彭，10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放心，戴维斯考虑得很细致。”

彭舸很惊讶，他说：“摩瑞，我觉得老板太破格了！我来阿根廷不是来玩的，我希望尽早地和戴维斯谈谈工作。”

莫瑞含笑地说：“是，戴维斯待你是和其他的总经理不一样的。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他希望你心情愉快。至于工作，也许穿插着就谈了。”

“我一直不太明白，戴维斯主要从事的业务是什么？”

“我们主要是做金融衍生品、金融期货、基金和基金投资，我们有很多的信托投资业务，这些业务分布在世界许多地区。”

“那么，你们的总部是在阿根廷吗？”

“是，以前在玻利维亚和巴西，现在搬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了。我们在这里管理全球将近20个分公司和办事处。”

“戴维斯喜欢中国画，这很令人惊奇。”

“戴维斯原来就很崇拜中国文化，这些年在中国开展了一些业务后他就更痴迷了。彭，你今天给他讲的那些他很欣赏，你看出来了吗？”

“没有，但我觉得他对我很随和，我们谈话很放得开。”

“这是不同寻常的，你要知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深思熟虑的思想。但戴维斯则不同。摩瑞，你是犹太人吗？”

摩瑞稍有一点迟疑，说：“我是，我是阿根廷犹太人。你不觉得奇怪吧？”

“不奇怪，为什么要奇怪呢？”

“没什么。从十四世纪起就有犹太人开始迁入阿根廷了，我是土生土长的阿根廷犹太人。”

“你会讲希伯来语吗？”

“会一些，犹太人都是要讲一些希伯来语的，做礼拜时大家都用希伯来语。”

“阿根廷对犹太人还好吧？”

摩瑞神色有些黯然，“犹太人在阿根廷一直活得很艰辛，以色列建国后，很多人都迁走了。90年代发生了两起针对犹太人的爆炸事件，后来又发生了大危机，又有一些犹太人迁走。但是全世界的犹太人过得都很艰难，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彭舸说：“很抱歉我提到这个。犹太民族是个坚忍、顽强的民族，你们在任何条件下都能生存，我很佩服。可是，为什么戴维斯还要把他的总部迁到阿根廷来呢？”

“阿根廷近两届的总统对犹太人还算友好。阿根廷发生了经济危机，犹太人的财富和勤勉是阿根廷需要的。另一方面，阿根廷是南美最欧洲化的国家，戴维斯很喜欢，他对欧洲很熟悉。大概是这样的吧，我不是很清楚。”

彭舸不以为然地说：“阿根廷看起来比较落后，这个地方似乎不适合做金融衍生和金融创新这类新兴业务。”

摩瑞笑起来，说：“彭，你大概觉得做这些业务都需要明亮、宽敞的交易大厅和摩天大楼吧？不是，有一台电脑就够了。他在世界上有二十几个分公司，业务是那些分公司在做。”

彭舸赦然说：“我对那些新兴金融业务不大懂。”

河上驶过一条游艇，游艇飞快地滑过水面，掀起浪花。彭舸看得陶醉了，说：“真是世外桃源呀！”

摩瑞问：“什么叫世外桃源？”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你看过没有？你可以找一本来看看，文字很优美的。摩瑞，陈希离开了仓吉公司，他找我来代替他，这件事戴维斯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否则他就不会邀请你来南美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接手陈希已经两个多月了，我在做什么戴维斯也都知道吗？”

摩瑞说：“戴维斯只是听谢谦说一些，但他半信半疑。”

“为什么？”

“因为戴维斯不信任谢谦。”

彭舸心头一震，他问：“戴维斯是仓吉公司的最大股东，可是却由谢谦来担任董事长，这是种信任！你知道吗，在中国，合资企业的董事长是真正的法人代表，是可以决定公司所有重大事项的！”

摩瑞看着彭舸，平静地说：“彭，我清楚，戴维斯也清楚。但这是六年前，戴维斯那时对中国并不是很了解。而现在不一样了，戴维斯邀请你来，你们谈得很愉快，我说这是不同寻常的，彭，你要懂得戴维斯的意思。戴维斯很看重在中国的业务，他还要在中国开展更多的业务，因此他下决心清理一些东西，你明白吗？”

彭舸盯着摩瑞湛蓝色的眼睛，很惊异。他听明白了摩瑞的意思，但感觉太突然了！他说：“我听懂了，摩瑞。看来戴维斯很在意在中国的业务，可是他遇到了挫折。很多犹太人都很有钱，他们在中国有很多的投资项目。可是戴维斯先生为什么不通过正常渠道，比如找一个很有信力的中国公司去做合资，而要找一些个人呢？这确实是有风险的。”

“彭，戴维斯有他自己的考虑。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彭，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一点，让戴维斯信任你。”

“我懂，摩瑞，我会尽力的。”

下午的时候，彭舸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小寐，听到了一阵轰鸣声。房间的窗户隔音很好，那声音虽然很微细，但彭舸还是立刻判断出那是飞机发动机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从窗户望出去，看到一架小型直升机正悬在庭院的上空，接着慢慢地落下来。彭舸很惊讶，他从床上跃起来，一步就蹿到了窗前。飞机很快落在了草坪上，在旋翼掀起的气浪中，他看到几位先生和女士鱼贯地走下梯子。他又看到戴维斯迎上去，和他们一一握手，带着他们向大楼走过来。直升机飞走了。

彭舸又回到大床上躺下来，他想几位先生和女士的到来会使今晚变得很不平常。他很快就睡着了。

后来，他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门铃声，很快就醒了过来。他过去打开房门，看到摩瑞笑吟吟地站在门外。摩瑞说：“彭，休息好了吗？我们要去进晚餐了。戴维斯吩咐我带您去餐厅。”

彭舸这才发觉窗外已变得昏暗，原来已到了傍晚时分。他说：“好的。摩瑞你进来稍等我一下，我要梳妆打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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