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路路

彭舸没有理会，继续换他的鞋。

“我的枪里有子弹，不要试图反抗。你有权利沉默，但……”

彭舸还哈着腰，一只鞋子已刷地飞出去，砸到了持枪人身边的墙上！

一个孩子躲过了鞋子，笑嘻嘻地说：“老爸，真是好身手。”

彭舸换好鞋，直起身来招呼孩子：“路路，今儿怎么回来了？才周四呀。”

“我感冒了，我给妈打个电话，她就把我接回来了。”

“装的吧？你胖得跟熊猫似地。”

路路急了：“怎么是装的呢？你摸摸我脑袋，你摸摸我脑袋，烫得都可以烤地瓜了！”

“哦。学校伙食最近好点没？”

“好点？更差了！成天是猪肉炖粉条！爸爸，”他笑嘻嘻地说，一会领我去吃麦当劳吧？”

“感冒病人最重要的是静卧休息，也不能到公共场合去。”

“那，那，要不你给我买回来？我告诉你，要巨无霸，夹鸡腿的。薯条一份，炸鸡翅四个。”

“你就臭美去吧！你妈是不是买菜去了？今晚就在家吃点得啦。”

说话间，丁其嫣回来了。她两手都拎着买来的菜，直呼“累死了！”看到彭舸，问：“今晚没局？”

彭舸冷淡地说：“没有。”

“罕见哪。”

“废什么话，赶快做饭！”

丁其嫣说：“等等吧你！也得让我换了衣服吧？”

丁其嫣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彭舸招呼儿子：“儿子，最近有什么新消息没？”

“有哇，咱班金铃去美国了，他爸让她去美国念高中。我跟你说吧，他爸老有钱了，同学说他爸为金铃上美国花了20万！”

“没劲。那么小就跑美国去，接受美国教育，好吗？”

“咱班魏永亮也这么说。金铃老得瑟啦，把她的书送这个送那个，说她到了美国，课本就都是英文的啦。得瑟不？”

“得瑟。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吧，就是胡老师让我去校足球队，当右边后卫，替补。”

彭舸看看儿子，儿子脸上掩饰不住一副自得的样子，说：“我说不去，我爸不让。”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来着？”

“你说吧，我要直接跟老师说不想去，那不把胡老师得罪了吗？”

“你小孩子怎么那么虚伪呀？还瞎编！你为什么不想去呀？”

“让我当替补？那不是太丢人了吗！你想想我在咱班都是主力，跑那去坐板凳？那怎么能行！”

“路路，人要坦坦荡荡做人，不想去就跟老师直接说。你也可以跟老师说，让我去就上场怎么样？试试呗！但不能编瞎话，听到没？再说，当替补有什么丢人的？全校1200人，你们校队连主力也就20多人呗，不也挺光荣的吗？你知道普拉蒂尼在南锡队当了多少年的替补吗？三年！到了1984年的欧洲杯，就成了普拉蒂尼的个人专场，进了20个球！当时的报道说，欧洲足坛只属于普拉蒂尼一人。对不？”

路路想了想，很诚恳地说：“爸，你说得真对，我恍然大悟了，我今晚彻夜难眠。等回学校我就跟胡老师说去，我收回成命！”

彭舸瞥了他一眼，“拉倒吧，晚了，胡老师不可能再要你了。”又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未等路路回答，丁其嫣端着菜过来了，“彭舸，收拾桌子，吃饭！”

彭舸吆喝儿子：“路路，你收拾桌子，吃饭！”

路路大喊起来：“凭什么呀？你怎么不干？”

但他还是很听话地收拾起来。

吃饭过程中丁其嫣说：“彭舸，我告诉你啊，今天我找柳亚星谈话了。当然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他。我说柳厅长，最近有些不负责任的传言，说您帮您的儿子向省属医院卖药。我说您是老厅长了，您得设法去澄清一下。其实他还真有事儿，有举报信转到省纪检委那里了！你看看。”

路路插话说：“妈，你这不是虚伪吗？人要坦坦荡荡做人，为什么不直接跟人家说呢？”

丁其嫣一愣，脸上便有点不自在了，“路路！工作上的事你不懂，社会上的事很复杂，有些事就是不能直来直去的！”

彭舸不冷不热地说：“路路说的对，代表了民众的呼声，纪检干部都绕来绕去，不说真话，这社会还有公正吗？再说了，工作上的事你怎么能跟家里人议论呢？”

“彭舸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老是冷嘲热讽的，纪检干部怎么啦？纪检干部工作容易吗，社会风气这么差，你说说？我今天去接路路，还是自己打车去的，我也是个副厅级吧？你看厅里那些厅长，哪个没有专车？”

“公正地说，这点你还真是做得不错。”

丁其嫣受到表扬，情绪也好起来，她又说：“哎，我今天去学校，郑老师跟我说路路最近学习不错，其他几门都能进班里前15，就是英语老拖后腿，她说让我们给找个辅导老师。找谁呀？

彭舸说：“武汉街人才市场啊，那里不少大学生家教。”

丁其嫣撇撇嘴，“拉倒吧，那帮大学生的水平我信不着。我看你的刘秘书行，她的英语水平还真是不错。”

彭舸很奇怪，问：“你怎么知道刘喆的英语水平不错？”

丁其嫣便说：“去年陈希找卫生厅几个厅长吃饭，我也去了。餐桌上陈希就夸小刘英语很好，六级，还有翻译证。当时徐厅长还和她对了一气话，我听着是不错，口音很正。”

彭舸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说那话不是胡说八道么，一个单位的职员，给老总跑家里来当家教？找辅导老师不就是为了个考试成绩么？那还不如给路路找个中学的英语老师。”

丁其嫣犯起愁来，“中学的英语老师？咱们也不认识学校的老师呀，这上哪儿去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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