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危机再临

在比迪斯的印象里，从踏入西斯罗国土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昨晚那样，睡得如此香甜了。无数关于西斯罗旅行的回忆，如同梦魇一般，总会在寂静的夜晚缠绕在比迪斯的左右。

等到比迪斯的眼睛开始对刺眼的阳光产生了一些反应，他才恍然意识到天早已经亮了。他揉了揉眼睛。昨夜的狂风似乎还带来了一场暴雨，只是雨水持续的时间似乎并不算长。早上起来，就连空气也变得湿冷了起来。

加百莉并不在卧室里。

走出房间大门的一刹那，比迪斯努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发现门把上挂着一个鼓鼓的钱袋，上面还绑着一封用羊皮纸写成的便签。

拉斯琴先生今天很早就离开了坎拉商会——为了对付实力雄厚的摩恩教，他需要去联络其他商业团体请求合作。多姆当然也随他一起去了。让比迪斯感到意外的是，拉斯琴在袋子里留下了十枚西斯罗金币，这数量是比迪斯行商三年以来都难以想象的。

“拿去好好享受一番吧。如果觉得不够的话，等我回来，你们尽管开口问我要就行！”

拉斯琴在留下的便签上这样写到。

但凡有经验的商人都会知道，相比于普通的银币和铜币，一个国家在市面上流传的金币数量是要少上很多的。因此，即使受到严重的经济冲击，金币的价值变化往往也不会太过于明显。当然，这和黄金在塔瓦兰大陆的市场地位，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黄金可是在塔瓦兰大陆市面上信用度最高的的一般等价物。

甚至于，在普通货币价值大幅度下跌的时候，黄金的价值还会呈现出上涨的趋势。一旦货币出现贬值，有经验的人们总是愿意买入黄金这样的替代货币进行避险。这一举动总是能够大大推动黄金价格的上涨。

望着眼前的金币，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比迪斯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啊，眼睛瞪得都快冒出火光来了！”

加百莉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她站在比迪斯身后，狡猾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比迪斯看到加百莉额头上有点点的汗珠，断定这位天使一定是抽空溜出去逛了一圈。

“你难得起得比我早。”

“有吗？”加百莉耸耸肩。

“虽然这是事实。不过，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

加百莉说的没错。在注意到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的方向，比迪斯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咱早上醒来的时候，怎么喊都喊不醒你。你睡得就像一只被酒精醉倒的野猪。咱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早餐啦！”

“你再不起床的话，恐怕咱连午饭都吃不上了。”

加百莉死死地盯着比迪斯手上的那一袋金币。比迪斯心领神会。他故意把钱袋揣进怀里，用一种骄傲地语气对着加百莉说到。

“你别又想着对我的钱打什么坏主意。”

虽然比迪斯这样说，只是为了和加百莉开玩笑，但加百莉很快提出了无情的反驳。

“呸！什么你的钱？明明咱也有一份！你要是不想被咱甩了的话，你就要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

加百莉扔下的这句话让比迪斯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他在心里盘算着，按照加百莉地习惯，这些金币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加百莉全部败光。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脸庞，比迪斯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不过，要是两人感情不好的话，这样的交谈也不会如此随意了。转念一想，比迪斯地心情还是轻松了许多。

“等我换一身衣服。一会儿我带你去城里找一家最棒的餐馆。”

虽然比迪斯这样说着，但是他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担忧。加百莉歪着头，盯着比迪斯说到。

“喂，你还在担心那个小修女吗？”

“诺艾尔？没错……”比迪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诺艾尔昨晚离去时那失望的背影，让比迪斯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仿佛感觉自己成为了打破诺艾尔美好幻想的罪魁祸首。

尽管这一切的罪过，都应该归到策划了整场阴谋的摩恩教身上。但再怎么说，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一位像诺艾尔这样纯洁善良，且涉世未深的年轻姑娘，多少还是太过于残忍了。

“自我惩罚是没什么用的。”加百莉摇摇头，“你要是真的还这么在乎的话，一会儿咱们顺路去修道院看看她不就行了？”

“你不会吃醋吗？”

加百莉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谁说咱吃醋了？！咱吃谁的醋也不会吃你的醋！再说，咱大天使长根本不会吃人类的醋！”

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脚，正中比迪斯的小腿。比迪斯忍不住疼得嗷嗷叫。

……

但是，比迪斯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诺艾尔了。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出现在摩恩教教徒面前也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况且要安慰一个心灵受伤的女孩子，有时无言的沉默，比过分热情的关心要有用得多。

他们径直走向了一家餐馆。或许是已经太久没有想过可以这样奢侈一回了，加百莉建议，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可以在餐馆度过。

那家餐馆位于法恩贡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距离比迪斯和加百莉两天前蹲点的交易市场仅一路之隔。按照加百莉的习惯，比迪斯自然是点了许多天使喜欢的食物。当被烘烤得金黄香脆的烤乳牛被端上餐桌之后，加百莉眼中垂涎的火光再一次被点亮。

长长的铁签从小牛的嘴巴串了过去，然后又从后背穿出。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西斯罗式的烤乳牛，所有的食材都是放在猛火上一边转动，一边切着食用的。偶尔，人们还会在小牛的表面，均匀地抹上一层香气扑鼻的松果油，然后放在火上继续烘烤。这样的步骤虽然繁琐，但很有趣。

一般这样的餐点，只有满满一桌人庆贺的时候，才会被端上桌面。所以在比迪斯点菜的时候，负责接待的服务生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尽管上，咱能应付得了！”

当烤乳牛被端上来之后，比迪斯注意到周围的男人们，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自己和加百莉的身上。加百莉自然也不客气，拿起一把小刀，自顾自地开始切起肉来。

男人们对于带着美丽少女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人，往往会抱以最大的敌意。不过，加百莉的表现倒也算得上自然。她完全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把一大块带皮的后腿肉，从牛骨上整个撕了下来。

“好！”

周围的男人们竟然还热烈地鼓起了掌。加百莉笑着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手上的成果，然后就毫不示弱地大快朵颐了起来。美丽的金色长发，随着加百莉狼吞虎咽的节奏，有规律地上下飘舞了起来。她的衣服上也沾上了少许从嘴角流淌下来的油脂。不过加百莉可毫不在意。

“兄弟，有这么豪爽的漂亮女友，真不知道你上辈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邻桌的几个汉子像比迪斯开玩笑似的调侃着。比迪斯只能回报以无奈的苦笑。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别人把加百莉和自己当成令人羡慕的情侣了。不过比迪斯似乎也渐渐开始熟悉起这样的称呼。每当在公共场合被别人这样子说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一股暖意。

当然，加百莉也从来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

“啊！好棒！”

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只完整的烤乳牛就变成了一堆白骨。当加百莉舔完最后一根牛肋骨的时候，她竟然还露出了毫不满足的样子。

“喂！大笨蛋！咱还想吃点别的！”

“这还不够你吃的吗？我可是一口都还没动呢！”

“不够……嗝！”

加百莉邪魅的笑容让比迪斯感叹这次钱包又要经历一次大出血了。不过好在，只要自我安慰这些钱都是坎拉商会“友情赞助”的，比迪斯的心情就能够舒缓很多。

……

在离开餐馆之后，太阳已经日渐西沉。

比迪斯怎么也没有想到，加百莉那小恶魔般不羁的性格居然在餐馆如此受欢迎。在表演了一套独享烤乳牛的大胃王技巧后，前来搭讪的男人就变得多了起来。

大家很热情地邀请加百莉和他们一起喝酒，顺便还拿出骰子和加百莉玩起了游戏。当然，大天使在幸运这方面自然是拥有无限的天赋。在赢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加百莉和比迪斯在众人依依不舍地目光中，离开了餐厅。

“你……还走得动路吗？”

加百莉走得摇摇晃晃，比迪斯赶忙上去将她搀扶住。

“咱……没事！嗝……”

比迪斯发现加百莉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她的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比迪斯赶紧把耳朵凑了上去。

“……”

“你说什么？”

加百莉的话说得含糊不清。比迪斯只好无奈地反问她。加百莉努力撑住比迪斯的肩膀，试图把身子站起来。

“咱说，今天的晚霞，真是美得不得了呢！”

比迪斯露出了苦笑。

“是啊不过，要是每天的晚霞都是这样，恐怕我又要再破产一次了。”

只要加百莉再这样奢侈地来上几次，恐怕连坎拉商会，都逃不过被加百莉掏空的命运。比迪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的任务，应该是把加百莉尽快送回坎拉商会才是。

在敲响坎拉商会的大铁门之后，这一次，是拉斯琴先生亲自为比迪斯打开了门。

“你的表妹也喝得太过分了吧……”

尽管拉斯琴只是友善地开着玩笑，言语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比迪斯还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别想把她从酒桌上拉下来。”

他们合力把加百莉抬回到了房间。在帮她脱掉被油污和酒水弄得一团糟的外衣之后，比迪斯为加百莉盖上了棉被。

“对了，多姆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那个小子啊。”拉斯琴挠了挠鼻头，接着有些故作神秘地对比迪斯说到。

“其实，我让他这几天去盯着西斯罗教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尤其是摩恩教。我们不希望在商会展开行动之前，让他们抢先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其实，我对坎拉商会关于如何对付摩恩教，还是感到非常好奇的。”

“嗨，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办法了。”拉斯琴笑笑，“我们也只是托一些关系，将收集到的证据转交到王国执法官和西斯罗国王手里。一旦有证据证明摩恩教有罪，那么国王一定会做出公正的判决的。”

“但愿如此吧。”比迪斯微笑着回应到。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对我们坎拉商会没什么信心？”拉斯琴拍了拍比迪斯的肩膀。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开心点，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有我在，还有多姆，还有身在边境地区的欧灵和盖里，甚至坎拉商会其他的成员，大家都会在背后一起努力的。”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我说什么了？这说人人就到！”当多姆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拉斯琴的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神色。

“多姆，我的孩子。”他走上前去，给了多姆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发现摩恩教今天有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多姆摇了摇头。不过，比迪斯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在翻了翻背包之后，他从包里掏出一张被卷成筒状的告示。

“摩恩教暂时没有对商会起什么疑心，不过，我今天在街上，发现了他们贴出来的布告。”

那似乎是一张画有人物肖像的通知。尽管比迪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默默地祈祷上面的内容与自己应该无关。不过，在他拿起告示纸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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