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的委托

眼前那两位突然出现的男子，比迪斯感觉似乎有些眼熟。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面孔，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脑海里关于他们的记忆如同断片一般，一片空白。

“你们……？”

“放轻松，我想我们是见过面的。”

那位身材佝偻的中年人微笑着说着。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并非那些内心险恶之人。

“如果二位信得过我们的话，还请随我们来。我们有些话想要和二位谈谈。”

“怎么办？”比迪斯瞥了一眼身后的加百莉。

“他们不是坏人。”加百莉再一次通过她那大天使的直觉做出了判断。

……

穿过狭窄的小巷，比迪斯眼前出现了一间装修简陋的低矮房舍。从外观来看，根本无法判断房舍里面的内容。房舍的屋檐下悬挂着形如巨大老鼠的青铜招牌，但上面的文字早已在风雨之中被洗刷得模糊不清了。

掀开悬幽暗门廊上悬挂着的帘布，房舍内充斥着的廉价烟草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的布置与洛斯威尔商会用来进行香料贸易的大厅如出一辙。圆形的吧台，随意堆放的高脚椅子。不过这里的侍者，却只有一位衣着简单的中年男性而已，地板上也尽是一些陈年的污渍。

已经有一些人坐在角落有说有笑。在看到比迪斯和加百莉一行人后，他们立刻停止了说话，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

“还是老位置。”

在与侍者寒暄了几句之后，众人来到了一间没有窗户房间。一张宽大的木桌就这样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周围配备有四张盖着皮革的靠背椅。一根烧了一半的红色蜡烛，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请随便坐。”

比迪斯和加百莉选择了两张靠近大门的座位。身材佝偻的中年人很热情地对他们招呼了起来。

“喝点什么？”

“不必麻烦了。”比迪斯还是有些警觉。

“那么，给我来一杯西斯罗酒吧。”略微有点秃顶的高个男人笑着说。

身材佝偻的中年人很快拿来了一瓶西斯罗酒。在为高个男人倒满一杯之后，他径直坐到了比迪斯的对面。

“非常抱歉将两位带到这个地方来。”身材佝偻的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这里是摩根海姆地下商人们开的酒馆。不过，有些话只能在这里说。”

“你们是……？”

“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在金凯城的旅馆大厅，我们就坐在两位的后方。”

比迪斯的脑海里像跑马灯那样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他突然反应过来，当时坐在自己斜后方的，的确是两位商人面孔的男人。当时，他们也正巧在谈论有关于香料生意的事情。

“哦！原来是你们！”比迪斯猛地一拍胸口。他的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模样。

“哈哈”

那两个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比迪斯再一次感叹眼前两位商人那惊人记忆力。明明只见了一次面，却能在这么长的之间之后还能够有所印象。比迪斯不由地感觉眼前这两位男子绝非一般之辈。

“自我介绍一下。”身材佝偻的中年人理了理衣领，然后隔着桌子向比迪斯和加百莉分别握手，以示友好。

“我的名字叫欧灵，莱比锡·欧几里特·欧灵。这位是我商业上的伙伴，你们可以称呼他为巨人盖里。”

欧灵指了指身边那位高个子的年轻男人。和欧灵一样，盖里也分别和两人握了手。

“我们来自于伦德帕的坎拉商会，是商会驻西斯罗边境地区的两位商务理事长。”

在亮出坎拉商会专属的金制身份牌之后，比迪斯不由得对面前的两位男子肃然起敬。

作为整个伦德帕国最具影响力商会，坎拉商会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在基础农业方面，坎拉商会拥有绝对无法被撼动的统治地位。他们在伦德帕拥有属于自己的矿山与农场，并且通过合作的形式，控制了伦德帕近七成的劳动力。

即使是像约德迅这样声名显赫的家族，在生意上也与坎拉商会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商会的生意对象甚至还辐射到了伦德帕国的皇室阶层。在政治上，他们比普通的地方议会更具有发言权。

比迪斯深知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商人拥有怎样的地位。他赶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二人行了个礼。

“很荣幸认识你们，我叫比迪斯，冯拉克·比迪斯。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妹，加百莉。”

在经过短暂的介绍之后，这场对话终于切入了正题。

“二位怎么会来到摩根海姆？”比迪斯问。

“不怕二位笑话。”欧灵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其实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这场香料生意地受害者。”

“就在半个月前，我们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洛斯威尔商会将在丰收祭之前大量收购香料及其他货品。本着试试看的心态，我们投了一小笔钱，结果这场生意的收益简直超乎想象。盖里这家伙，就一个劲地建议我加大投入。结果刚一出手，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这怎么能怪我？”盖里拍着桌子，不满地嚷嚷着，“这都怪乔基亚那家伙，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催我。”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乔基亚，他是……？”比迪斯问。

“哦，他是我们在金凯城遇到的一位商人。他自称来自西斯罗，就是他告诉我们洛斯威尔商会的香料收购计划的。”

“看来，除了亚普之外，洛斯威尔商会还安排了不少这样狡猾的家伙啊。”

尽管只是小声的自言自语。但是加百莉的话还是被欧灵听在耳里。

“亚普是谁？”

“和你们认识的那位乔基亚一样，也是洛斯威尔商会派出来的骗子。”

“他妈的！”

现在看来，洛斯威尔商会策划并安排了这一系列阴谋，似乎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

“看你的表情，带咱往南方去的计划又要再次延后了？”

比迪斯知道这是加百莉故意说出来嘲讽自己的。他没有回复，无奈地把头偏向一边。

“听两位的意思，你们是接下来是准备前往南方？”

欧灵似乎对于比迪斯和加百莉的旅行计划非常地感兴趣。

比迪斯点点头：“也许吧。不过，老实说，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照现在的汇率，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积蓄支持我前往下一个国家了。”

“我有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的顾虑。”

在经历了香料生意的失败后，比迪斯对于陌生人的委托变得谨慎了许多。而欧灵似乎也看出了比迪斯的担忧。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到：

“实不相瞒，因为这场该死的生意，我和盖里把商会在边境地区近几个月的收益全都赔了进去。若是让总部发现了这事，光是昂贵的赔偿金，就算把我们两人卖了，我们也未必拿得出手。”

欧灵这样说着，一边试探性地观察着比迪斯的表情。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尽管比迪斯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为这样庞大的商会提供帮助。

这只是一句客套的询问。

“请稍等。”

欧灵说完，转身要求盖里去拿一份西斯罗国内的地图。幸运的是，比迪斯随身携带着更加方便的塔瓦兰大陆地图。他从行李包中将地图取出，然后摊放着桌上。就着烛光，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

“正如你的表妹分析的那样，我和盖里也认为，单凭洛斯威尔商会，是绝对不可能调动西斯罗边境部队的。况且他们还大费周章回收已经贬值的银币，这就说明在未来的时间内，他们势必有能力让货币价格重新回到高位。这些都不是一家商会能够独立完成的。”

“这样看来，在他们的背后，必然还有一座更为厉害的靠山在捣鬼。”

“目前，在西斯罗，有能力调动军队的，除了西斯罗的国王之外，只有与国王关系密切的西斯罗教会了。西斯罗的现任君主西蒙尼三世，体弱多病，从不参与政事。因此洛斯威尔商会幕后的靠山，非西斯罗教会不可。”

“你们看！”说完，欧灵指了指面前的地图。

“如果从摩根海姆向南出发，你们势必会经过西斯罗王国的首府——法恩贡城。那里正好是西斯罗教会的所在地。”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拜托二位，可以在法恩贡，帮我们收集西斯罗教会策划战争，并垄断西斯罗贸易的确凿证据。”

“这……”比迪斯瞬间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还请二位务必接下这份委托。”欧灵站起身来，向比迪斯深深鞠了一躬，“凭借我们坎拉商会的影响力，只要有了证据，我们就有办法扳倒洛斯威尔商会，取回我们失去的一切。这样我和盖里也都可以将功赎罪了。”

“我知道这也许对二位很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坎拉商会的人不能够亲自出面调查，这样目标太大了。”

“作为报酬，我会代表坎拉商会，提供二位在西斯罗境内所有的日常开销……”

“咱们同意！”

加百莉突然的插嘴令比迪斯有些措手不及。

“太好了！”欧灵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咧开的嘴唇似乎要将加百莉一口吞掉。

“但还不知道二位……”

“咱们立刻就能出发！”

“真是上帝保佑啊！”欧灵和盖里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连忙跳下椅子，对着比迪斯和加百莉再度行了个礼。

“请二位稍等片刻，我还要为你们提供一些用得到的东西。”

说完，欧灵和盖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摇曳的烛光下，比迪斯的脸因为惊慌而变得通红。

“喂，你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比迪斯悄悄戳了戳身旁坐着的加百莉。

“怎么了？”加百莉很不以为意。

“一个国家的教会，不是谁都有权力能够调查的。”

“不然怎样？还是说你准备从头再来，继续你的松饼生意？”

“那也没什么不好……”很明显，比迪斯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底气。

加百莉依然是不依不饶。她用手撑在比迪斯的胸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比迪斯的脸颊。

“你觉得咱们现在身上的钱，还能支撑咱旅行多长时间？”

“按照汇率的变化情况来看，应该到不了下一个国家。”

“那不就得了？”加百莉一脸鄙夷地对比迪斯吐了吐舌头。

……

“久等了。”

在接过欧灵递过来书信之后，比迪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等两位到了法恩贡，可以按照信上的地址，去坎拉商会驻法恩贡的分会，找一位叫做拉斯琴的男人。他会提供你们所需要的一切的。”

“非常感谢你们愿意这样信任我。”

“这些都是小意思。”

比迪斯深知，商人之间的信任是多么难以建立。尤其是这样的萍水相逢，更让他感到受宠若惊。也许眼前的这两位男人，真的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来为自己洗脱罪恶吧。

望着欧灵那充满希望的双眼，比迪斯很勉强地笑了笑。

“我们尽力而为。”

走出酒馆，摩根海姆城内的钟声再一次敲响了。

现在是西斯罗时间正午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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