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 一往无前病院行

有些失魂落魄的易岚跟随者老婆子下山的过程中，内心激烈的进行了搏斗，仿佛化身成为了黑白善良邪恶的天使魔鬼两股意识在拉着着他的心脏般，究竟是要去还是不去。说透了就是疯人院其它楼层易岚可不清楚，只知道可以有捷径直接通向楼顶，再说了这第四栋楼面积之大，有四处通透的楼梯，其中中央那一段病人极少过往，大部分人似乎都躲在了活动室和宿舍房间。

“你想好了么？”小芳老婆子笑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纠结，但凡能够进入疯人院的就两种。”

“哪两种？”

“一种是真的疯了。”

“这还用您说。”易岚嗤之以鼻。

“一种就是如同三刀客一般，装疯卖傻闲着好玩跑去避难的。”小芳补充道。

“但他们也不太正常啊。”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嬉皮刀客，而且长时间在疯人院里，我补充给你看，就是第二种是装疯卖傻跑进疯人院，但时间长了受到影响，自己也疯疯癫癫了。”

“嬉皮刀客，好名字啊。”易岚感叹道“精神病人的世界我不懂了，又完全交流不了，那里气氛阴森森的直逼阴曹地府，你说要是什么像电影小说里头那种僵尸生化变异的恐怖地方也就算了，打打怪也不过你死我活，可这波人毫无逻辑压根就无法交流，楼内又黑漆漆一片喜欢吧窗帘和门道都关着堵着，时不时还能传来各种奇怪的哀嚎和诡异的味道……不说了，我浑身都在发抖。”

“那你为什么不去尝试了解一下他们？”小芳反问道。

“正常人为何要尝试了解神经病？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神经病，疯人，正因为他们不能被常人理解吧。”

“但是小白，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小芳回头看了看跟在后头吹着口哨东张西望的姑娘，她一身纯白走在林间，卸下了马尾辫上的红绳任由一头漆黑的秀发瀑布般流淌着从树枝缝隙破散下来的阳光，眼眸中仍旧如此清淡，似乎看着所有世间万物，都充满了童趣。

“她脑子也不算正常吧。”易岚撇过头去，狠下心的说道。

“易岚，那你在别人的眼中，算是正常人么？”小芳问道“无论是精神病院也好，非人院也好，疯人院也好，所有自己选择过来的，逃过来的，被强迫过来的人，我们都是各有各的原由，还是说你仍旧认为，你与我们有所不同？”

易岚一愣，颇有一些问到了心坎的意味，自己就是正常人么？很明显并非如此，那般歧视的目光，视若无睹，嘲笑的神情，他已经领略过太多。倒不如说正因为小时候万众期待，众星捧月，然后在举高高中忽然一哄而散，他才是摔在地上最痛最惨的那个。身为顶尖异能家族继承人却无法使用异能，死活赖皮的被缪半泪带进虚斎高中却一直垫底，龙青如也说过了，缪半泪也说过的，自己根本不适合哪里，自己在这都是异能者的世界中就是个怪物，这种扭曲的视线日渐积累，以至于到了哪怕同为人形，也似乎看人不似人的程度。

但这样的自己自从来到了非人院后，却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了，这里怪人齐聚，什么古灵精怪都有，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些自己觉得不成长的非人中，寻找到了令自己安心的正常属性，可却是否能因此而反过来去看不起甚至鄙夷他们。无论是装疯卖傻的月下三基佬，亦或者是猛男作女装的晴姐，熬制出令人生不如死XYZ三物质的老婆子，还是睡着钢丝每天折磨自己的两姐妹，自己是否真正曾想要去了解他们。

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过去，他们为了什么而住在一起，将来又有什么打算？

并没有。

“没什么不同咧，都是人，也有两只手两只脚，一个鼻子两只眼。”小白走上前来，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易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易岚，你要去疯人院么？”

“我不是一直经常都去么，看望那三个老家伙。”

“不不，我说的是真正的疯人院，那里有我和小黑好多的朋友，很亲切，很热心的。”

“不敢苟同。”易岚说着，却最终下定决心前去看看，不管如何，哪怕是为了所谓的善良之刀吧，铸刀大师桃谦，所谓那把看不见的朴刀。

回到洋楼，易岚看着后院一片狼藉，而楼房侧面居然破了两个大洞，万分好奇。

“这是什么情况，被人空袭了么？”

易岚隔着老远大声问道，吓得正在搬砖的方哲和晴姐都是虎躯一震，转过头来摆出架势准备应战。

“哎，怎么了这么戒备的，难道昨晚被人闯入了？还是有小偷进来了？”易岚走上来仔细询问，然后指着墙上的破洞忍不住笑道“哈哈，居然是个人形的口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方哲皱着眉头手舞足蹈的走了上来，绕着易岚转了两圈，然后朝着他身上戳了两下“小子，酒醒了？”

“什么酒醒了，我可不记得我昨晚有喝酒。”易岚说着就来了气“我靠了，说起来是不是你昨晚把我敲晕了扔到后山去的，呕……被你这么一说，我胃里又难受了，想吐。”

第一次就喝这么多白酒，自然是十分伤胃。

“可别！别过来！”方哲正要跑路，易岚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然后附身稀里哗啦就是吐了一地。

“造孽啊！你这个孽徒，好臭啊，老婆！救救我！”方哲感觉到衣袖裤脚都有些腥臭粘液，哭笑不得，这一身可是自己特意买的过年新装，这还没有出门拜访走亲戚呢就脏了“你小子真的就是臭小子了，我等一下还要去见三姑六婆呢，这可怎么办。”

方无涯从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姜汤走了出来，递给了易岚“喝了吧。”

易岚露出难看的笑容，捧着一口饮尽：“哎，果然还是大师姐对我好啊。”

“我对你也好！”小黑从二楼开窗跳了下来“易岚易岚，我给你亲亲。”

“……”

众人顿时一阵额头黑线冒起。

不过小黑把小嘴朝着易岚脸上凑过去，忽然问到了一股恶臭，这才想起这家伙刚才还吐了一地，又十分嫌弃的撇过头去“不亲了不亲了，好臭，下次吧。”

说着又蹦蹦跳跳的拉着小白到一边去了。

总而言之一伙人粗略的收拾了一番后院，易岚也开始准备收拾细软，反正假期还有小一个月，干脆也就剩下的时间里头住在疯人院里好了，这可不，沈晶师娘说了给他办理个短期住院手续，这下还真的就成了旧流歌精神病院四栋的光荣一员了。

说到异能高中的假期，实际上就是能放多久放多久，最长的放，最宽松的放，校长老师可不担心学生们在假期中不学无术，而正好相反，这些个世家弟子，要不就是那些学员们，都会在假期的时间里被各种辅导，加餐教育，和父母亲压缩传授特训，所以真正能拉开距离或者实现超越的，恰好就是寒暑假中。

总是有学员能够在假期中实力突飞猛进，哪怕是天才如缪半泪，也不知是被师父带去哪里一天二十小时可都在修行了。

“哟，小伙子穿得这么帅气，这是来度假呢还是修行？”

跟着沈晶回到了精神病院总楼，身旁有些医生护士都认识了这家伙，纷纷是过来调笑道。

“暂住一阵子，暂住一阵子。”易岚红着脸点头道。

“易岚，东西都放我这里吧，换洗的衣服里头都有，什么设备通讯器手机平板的都给我。”沈晶把他拉到办公室里，直接拿走了他的书包，然后扔出一套白蓝条纹的病服出来“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易岚没办法，只得听从，正要抱着衣服出门。

“哎等等，就在这里换呗，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疯子**的满街什么没见过，还少得了你这小屁股不成。”沈晶没好气的说道。

易岚也不矫情，只得是换上病服和拖鞋，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变成了个小神经。

“师娘，我好紧张啊。”

“是吧，仿佛就要打开新世界大门，可不紧张刺激么？”

“我能住七楼么？”易岚无辜的双眸露出了水汪汪的神情，这七楼可就只有三老叟在，当然舒服了。

“你猜？”沈晶皮笑肉不笑的和狐狸似的，让易岚一阵胆寒。

开着电瓶车送易岚到了四栋外头， 目送他再一次踏入大门，这是忽然春风一愣，紧接着广播大作。

“欢迎新同志入住疯人院！”

易岚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侧头看着沈晶居然在一旁的传达保安室开了一波广播，还笑眯眯的对着自己致敬。

“我靠，不带这么玩我的吧！”易岚哀嚎一声，就要冲过去理论理论，但是铁闸一关，上头顿时涌起了灼热的电流。

兴许是听到了广播的内容，只觉得大楼一阵风起云涌，易岚抬头一看，一个两个三四个，各个脑袋瓜子纷纷是从疯人院的一到七楼冒了出来，如同雨后春笋般的看着自己，然后忽然又不约而同的鼓掌。

“欢迎新同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声笑语顿时充斥了整栋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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