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善良之刀

“每个人都各执一词，我父亲还说过剑是万刃之首，兵器之王。”

“那你怎么看的。”付老爷子问道。

“要我说，其实究竟为什么要兵器？”易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拳“武是杀人技，也没有费的说要兵器，只要将四肢练到了极致，那么草木皆兵，最终人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本身吧。”

“所以说你仔细想想，但凡那些四肢强悍到极致的人，有几个是真的赤手空拳的？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是真正纯粹靠着肉体体术而走到极致的，没有依赖任何异能？”付牵反问道。

易岚想了许久，只得摇头。

“许多人只是以为兵器是身体的延伸，是工具，但却很少忽略这些所谓工具能够切身给我们带来多大的便利和帮助。你比如说这刀刃纤薄，削铁如泥，一把好刀能做到的东西，轻轻一挥，却需要你肉身多少年千锤百炼才能达到其十分之一的水准。更何况，倘若你已经练到了极致化身为了利刃，浑然天成，这时候再配以利刃，起步是放大百倍效应。”付老爷子摇头“所以说，异能确实异能，人体的极致也固然可怕，但我们没有必要去抵触反其道而行之违背物理定律，这是本末倒置落得下乘。刀枪剑戟，最终回归是杀人的效率，论的是能耗，是成千上万年历史荟萃出来的精华。”

“那为什么是刀，而不是剑？”易岚问道。

“因为我喜欢……”付牵朗声大笑“剑者，更注重技巧，刀者，力也。用剑者重技巧，讲究的是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的技术，而用刀者，连击带破，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易峰那样，拥有卓绝的技术天赋，可以再剑法上登峰造极，但却可以有更多人和我一样，通过纯粹的积累达到刀的大成。”

“但这样的话，刀剑两者，不会都被长枪完克么，无论是力道还是技巧。”

“古代刀剑都是贵族用的兵器，但终归对于兵器的选择还是要看战法策略，现代人其实已经不追求刀枪剑戟，最根本的原因是人与人之间作战的距离在不断被放大，古时候人们用的是什么？远古的智人们扔石头，拳打脚踢，到这石器，斧头锤子，然后刀剑再进入到长枪，最后枪炮。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距离被拉长，但武器作用的响应时间却越短，一梭子弹打出来的时间，远比一刀劈下去要快的太多。可这是普通人的作战，但对于异能者而言，刀剑这些武器并不只是纯粹的兵器，子弹诚然对于我们也有极强的压制和胁迫性，但异能本身的多样性导致了有无数种远超子弹的作用速度。比如说这刀剑……对于许多异能而言，它具备着一种调度压缩和储存的作用。”

“我不理解。”易岚摇头。

“比如说我所知道的易峰，其能力是对于力量的压缩和积累，这是你们易家异能的核心，这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只是这种能力十分罕见和稀有，可以说是力量型异能的最高阶形态。但如果这种异能，对于肉体本身来使用，人体虽然强悍，比如说你这般长年累月锻炼，确实也可以达到一定的高度，但总归有所极限。可是一把好刀好剑，配合结界符文的使用，却可以作为载体，承接异能，让它的效用百倍的放大。”

“哦哦。”一旁的小白听的连连点头。

“所以说，你这小子既然没有你爷爷那种天赋，就别学用剑了，用刀吧，一力降十会。”付牵老爷子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顿时就是臭上加臭“什么叫天赋？看看小黑和小白，能够在极端的时间里，用最好的角度最锋利的技巧切断应接对方的每一招一式，对于任何武器的使用都能驾轻就熟，可以将武器完全融于身体，是好不觉得任何累赘的，才是天赋。而你嘛，刀永远只是刀，挂在你身边而已。”

“好吧老前辈，可别总是寒碜我了，你说的都有道理。”易岚虽然半懂不懂，但也只是口头上说着更想用剑，既然都选了用刀，也不会半途而废，毕竟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变强。

唯独变强这件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想学刀，你有什么而基础？”老爷子摆了摆手，小芳老婆子跑到厨房去泡了一壶茶水。

“我只会一招，是月下三刀客教的，拔刀式。”

“给我看看？没带刀吧，沙发后头木箱里有好些刀，虽然没有一样是极品，但都是精品，你拿来试试看。”付牵十分没形象的伸手挠了挠肚皮。

易岚说好，绕到身后开箱随手拿了一把太刀，然后退了几步走到空地上，侧身别着刀鞘抓住刀柄，神情一凝，坐式就要出手。

这一瞬，忽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迅速冷却了数截，一股凛冽的气势瞬间荡漾开去，认不得在厨房洗着茶壶的小芳老婆子都是浑身一愣。

“打住！”老爷子大叫一声拍着桌子。

“怎么了？”易岚气势一缓，有些郁结难舒，只得站起身子来。

“都出去吧，到外头去，在这里拔刀你怕是要拆了我家咯。”老爷子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双手一弹，撑起身子就是跳到了一旁的轮椅之上。

四人出了洞穴，易岚站在门前空地对着来时道路拔刀，这一刀练了半个学期，万万声的练习，就这么上中下三种出刀法，被月下三基佬笑称日后可以成为一刀超人，可这出刀一瞬，风声鹤唳，整座山林倾刻燕飞鸟跃，也不知是易岚自己的错觉，跟前的冗长隧道中似乎出现了一圈微妙的空气荡漾。

地上落叶被扫清到了两份，相当程度的风压从中切开两侧，飘起了如同隧道一般的尘埃。

“厉害，人形吸尘器咧。”小白鼓掌。

“你杀过人？”老爷子看在眼里，内心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这般问道。

“杀过，不过只有一人。”易岚知道这老人确实厉害，自己确实是自从那天救下龙青如出刀一瞬之后，感觉整个刀势也跟着有所改变，自己为了她杀人，那人是异世盟的恐怖分子罪大恶极，绝不后悔。

“年轻人气势盛是好事，但太过于凌厉了，动静过大……”老人摇头“我虽然不会要求你做到所谓风林火山这般，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但这样的修行下去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但三刀客看着也没有和我说啊。”

“那三个老顽童能说什么……”老头面露不屑，但却又再度拍着大腿笑出声来“不过他们倒是把最精髓的东西传授给你，当年三小子凭着，一手拔刀术——月出，好歹也是打遍大江南北。”

“月出？这名字取的。”易岚忍不住没有笑出声来。

“月出幽静，安之若素，虽然刀出夜半，但不过挂天色一轮皎洁，不扰世人。”老人却看不惯易岚嗤笑，冷声说道“但他们如今没了那心境，怕是再做不到月出拔刀。反正无妨，你又无需学他们。”

“那我要学什么？前辈教我？”易岚说着，就作势要跪下来，乖乖个熊熊的，自己运气看来确实不错，虽然是个双脚张蘑菇的古怪老人，但眼光到时厉害，如果说真的是当年和自己爷爷齐名的什么十英杰，可不就是传奇人物，要是能够有这样的师傅，岂不美哉。

“别拜。”老人哭笑不得，隔空用一股劲气钳住了易岚的身体，小伙子一脸惊恐，这都是什么奇怪异能“我其实和三老小子一个想法，不能教你用刀，关键是你也用不上。”

“怎么就用不上了？”易岚急道。

“但我教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比起这么急着去学刀法，你还不如先了解刀意，我认识一个老家伙，是铸刀大宗师，帝国境内要说刀客，都以能得此人赐刀为荣，但他一声铸刀不过双十，年纪大了也就闲云野鹤……”付牵还没说完，易岚就打断道。

“不是铸刀么，那有什么。”

“这你就见识短了，铸刀大师多是用刀高手，自己不熟刀法，怎么能做好刀。关键是这异能者的刀本身和传统的铸刀有极大的不同，无论是材质，还是最后炼成的附魔以及咒术结界，都不只是要求他作为一介刀客，而更是要同为优秀的结界师才能完成。”付牵竖起手指，认真的说道。

“等等，你说的那家伙，莫不是桃谦？”

只是这时候，老婆子谭小芳面露尴尬的打断道。

“桃谦，好耳熟。”小白皱起了眉头，呆呆的看向天空。

“可不是么，除了桃谦还能有谁，老婆子你知道他在哪里么？若是能够得到他那把善良之刀的精髓，想必胜过百套刀法。”老爷子露出了满脸坏笑。

“善良之刀是什么。”易岚又是不懂。

“传闻中桃谦手中有一把，寻常普通人看不到的，神兵利器，却从不杀人的好刀，被我们称之为善良之刀……对了，他人呢？”

老婆子欲言又止，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小白。

小白却是忽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爷爷呢，他现在在精神病院四栋咧。”

“又是疯人院？”易岚差点没有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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