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微微愣住,连带手中的酒水都洒了些许,他抬眼望去,只见段天婴一身浅蓝色的洋装站在他的面前,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庞,一双眼睛却是晶晶亮亮的,眼底还带着些许柔和的笑意,这样的段天婴,他不曾见过。
罗浮生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上,推拒了一旁之人的劝酒,站起身,穿过众人来到了段天婴的面前。学着许星程的样子,缓缓的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段天婴似是没有看出他不是许星程,笑吟吟的将手放入他的手中,转身步入舞池。
罗浮生的脸大半藏在面具下,自是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眼眸低垂,敛去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罗浮生不禁苦笑。
对面的段天婴看着却当他是因为自己迟到而不开心,于是开口道:
段天婴:“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是去看我爹了,你不要生气。”
罗浮生看着她,眸色深深,却没有出声。
段天婴:“你怎么不说话......”
段天婴越发没底,磕磕绊绊的转移着话题。
段天婴:“谢谢你的洋装还有鞋子,我很喜欢,还有......”
段天婴抬起头,温温柔柔的笑着,一双眼睛在面具后面笑的弯弯,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小的期许——
段天婴:“许星程,我今天好看吗?”
罗浮生看着段天婴整个人都是小女子的模样,喉间干涩的很,却还是微微笑了,点了点头。
罗浮生虽面上不露,但心中却是一副天人交战,他很想告诉天婴,他不是许星程,但又有点贪恋这一刻她错认他的温柔,心中不自觉地想要这种温暖的时光在长久一点,哪怕一点点。
然而世事便是如此的不尽人意,当漆黑的枪管对准罗浮生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将她推开,子弹没入身体,罗浮生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巨大的力度让他身形有些不稳,而后他感觉到寒冷,他知道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罗浮生转过头,眼中忽明忽暗不甚清明,耳边却传来段天婴的哭声,他皱了皱眉,轻轻咳了咳,微笑道:
罗浮生:“别哭了,你今天......很美的。”
还有,我不是许星程。
然而巨大的晕眩让罗浮生没能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等罗诚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许星程主的刀,万千凶险略过不提,只一个点头稍能让人心安,不过也仅是稍稍而已。
从码头赶到医院前,罗诚去了一趟美高美,他站在美高美二层的楼梯处,看着一楼的大厅里,那一滩鲜红色的血迹。
善后的事自是有人处理的,罗诚看着,数着,那血色染红了多少条布巾,那鲜红的颜色印在白色的地砖上究竟有多刺眼......
七条,整整七条。
整整染红了七条布巾。
罗浮生肩背上的伤好了不到十日啊,痂还没有落全呢......罗诚看了眼松了口气的众人,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心中弥漫开来......
病房里有洪澜与林启凯守着,罗诚自是不能进去的,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外,等来了美高美的消息——
一是持枪的人跑了,没抓住。
二是美高美里死了一个服务员。
罗诚问了名字,果不其然,是侯力的人,罗诚一拳砸在墙上,稚嫩的脸上气得青筋直跳,正这时,病房里有了动静——
罗浮生于噩梦连连之中惊醒,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片雪白,肩头的伤口麻药劲已经过了,正丝丝缕缕的疼着,转过头,却看见一旁昏睡的洪澜。
脸色微微发白,约莫是吓到了,眼底青黑一片,颊边还挂着泪,罗浮生看着不禁笑了,用没伤到的手勉力撑起身体,眼前却是一阵阵的发黑,待身体结结实实的靠在床头的时候,罗浮生终是咬着牙长长地出了口气。
罗浮生:“澜澜,澜澜。”
罗浮生用未受伤的手推着她,轻声道:
罗浮生:“回去吧,我没事了。”
洪澜:“浮生哥......”
洪澜通红着眼眶看着罗浮生,声音哽咽的道。
洪澜:“你醒了啊,你伤口怎么样?用不用叫大夫?我去帮你叫大夫吧......”
洪澜说着便要起身,却被一旁闻声醒来的林启凯按住了,罗浮生看着她这副慌张的样子,又露出了一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笑道:
罗浮生:“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洪澜:“小伤?小伤什么啊,你差点吓死我啊你。”
洪澜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言语间还带着一丝哽咽。
林启凯:“你啊,给我老实点吧。”
林启凯难得收起一贯和事老的笑容,严肃认真道:
林启凯:“失血过多,要是没有人家天婴姑娘给你输血,你这条小命,还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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