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十万天的日志

烈阳当空，温控系统损坏的北极星号内的温度也久高不下。

白燚站在打开的舱门前，远望着前方视野之内的全部风景，鸟兽在森林之间自由穿行，不见人间炊烟，无闻车马嘈杂。

这便是原始森林，在白燚那个时代世界上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自然环境。

“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吧，一直赖在舰上也无路可走。”白燚自言自语道。

上了贼船的黎见了那么多新奇玩意，很是兴奋，这摸摸那碰碰的样子和好奇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不过白燚得承认，对于现在他脚下的这颗星球上的事情而言，黎百分之一百亿比他了解得多。

就在这时，黎手里攥着一张小纸片，小跑着来到白燚了身后。

“白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询问白燚那些她无法读懂的文字和词语所包含的意思了。

说实话白燚觉得也蛮奇怪的，明明语言交流不成障碍，但是文字的表达又变成了两回事。

白燚接过纸条，心不在焉地打开它，随意瞄了几眼上面用碳素笔写下的文字，却只因为这漫不经心的一眼，让白燚怔神在原地。

那上面特地用能够保存时间很长的碳素笔写下的字迹，足以改变白燚接下来几十年甚至更久的生活。

“航行日志1615403天，心情：郁闷。”

“今天收到了来自其他星舰人类的电信号，这应该是两万多天以来最振奋人心的事情了。但是我并不开心，因为恢复秦淼淼记忆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必须尽快找到能够着陆的地方生存下来。”

“笔者：白燚”

……

这是什么？

这张纸条的署名是自己，但是白燚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自己在数千年的航行中醒来过的事情，他唯一能够回想起的，也只有数千年前倒下的那一刻大概是悲剧的模糊画面。

秦淼淼？那又是谁？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也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我曾经真的醒来过，甚至还在那段时间里生存了很久，那现在的我又算是什么东西呢？

白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上清晰的纹路。

白燚可以完全确信，那个1615403天时的自己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在醒着的情况下已经生活了两万多天的自己不可能还那么年轻。

可白燚却没有任何办法证明现在的自己以及当初的自己不是自己。

“白燚。白燚？白燚！”黎看到白燚呆呆地看着刚刚给他的小纸条，一言不发的样子，着急地喊着白燚的名字。

“啊？哦哦哦……怎，怎么了？”白燚猛得回过神来，那怀疑自身的感觉让他几乎难以从中挣脱。

“你要是不肯理我，下次就再也不找你玩了！哼~”黎生气地夺过白燚手中的纸条，将它撕得粉碎撒落在地上。

“诶，撕了它干嘛啊，虽然不会忘，但那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那张纸是航行日志，那说明这艘北极星号上，应该还存放着类似的散落在各地的线索纸条，现在这一张还不能说明什么，甚至都无法将事情的头和尾解释清楚，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话，也许真相就能够大白了吧。

“我！不！管！除非你能告诉我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否则下次我见到一张就撕掉一张，就是不给你看。”黎拿她那小小的玉足踩在碎纸屑上，面对白燚，她没有作出任何的退让。

白燚这才注意到，黎连双像样的鞋都还没有，虽说倮足确实不错，但若是等天气转凉的季节到来，怕是会着凉。

“好好好，我告诉你行了吧。真拿你的任性莫得办法，那张纸上说，我在二十多万天以前受到了同类的信号，也许有朝一日，我能找到和我一样当贼船舰长的人。”白燚没有把那什么恢复秦淼淼记忆的事情告诉黎。

就算告诉她了也没用，而且这一点是那张纸条上最重要的事情，在一切彻查清楚之前，白燚不想让黎干涉这件事，不想牵连到与这件事情完全无关的黎。

“算你还识相。怎么，打算出门了？”黎抬起小脚，这回踩在了白燚的脚上。

一点都不疼！甚至还很爽……咳咳。

“没错，生活所迫，我必须在外面采集大量的资源来修复这艘快要报废的北极星号，更要屯着接下来的食物，免得到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黎重新回到了大自然当中去，她的出现，吸引过来的不仅仅只有漂亮的蝴蝶，还有其他美丽的珍稀鸟类，一个个都像是见了母亲一样围绕在黎的身旁。

黎的地位已然毋庸置疑，白燚已经没有什么怀疑的必要了。

白燚没有立刻跟着下去，因为他还有事想要背着黎询问一下水怪小姐。

“水怪小姐，你能告诉我，那个秦淼淼到底是谁吗？”

“抱歉主人，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回答哦。”

“是吗……连你也不知道对吧？”

“这次实在帮不到主人啦。”

如果在二十多万天之前真的发生过这样子的事情，那么纸片上所记载白燚的一举一动水怪小姐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秦淼淼这个名字让白燚如此感到熟悉，绝对不是脑门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名字。

只有一种可能会让存储空间再过个一万年都不可能填满的水怪小姐失去当时的记忆，那便是克制一切程序的暴力方法——数据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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